落地窗外的暴雨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声响。苏晴站在母亲卧室的保险柜前，手指微微发抖。这枚深蓝色的保险柜钥匙，是她今早在整理母亲衣柜时，在一件旧旗袍口袋里发现的。
\"妈，我找到这个了。\"她转身将钥匙递给正在泡茶的母亲，茶香氤氲中，母亲布满皱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钥匙柄，眼神突然变得悠远。
保险柜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纸张气息扑面而来。最上层整整齐齐码着几本存折，下面压着一个暗红色的文件夹。苏晴刚触到文件夹的皮质封面，母亲就猛地按住了她的手。
\"晴晴，你确定要打开这个吗？\"母亲的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你爸走后，我就再没看过它。\"
文件夹里是一叠泛黄的纸张，最上面赫然是一份盖着谢氏集团公章的合作草案。苏晴的指尖僵在半空，草案标题处\"关于谢氏集团与苏氏企业战略合作暨继承人联姻意向书\"的烫金字样刺痛了她的双眼。
\"2015年......\"母亲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就是你爸公司出事前两个月。\"
苏晴翻开草案，密密麻麻的条款中，一条加粗的备注格外醒目：\"若程野先生成为苏氏与谢氏联姻对象，苏氏将获得谢氏地产板块30%优先股及董事会席位\"。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接到电话后摔碎的茶杯，母亲深夜抱着她哭泣的身影，还有谢临川转学来班里时，那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你爸当时就知道。\"母亲的手指抚过草案上谢临川的签名，\"他说谢家小子盯着你和程野看的眼神不对劲。后来程野父亲跳楼，谢家突然撤回了合作提案......\"
苏晴突然想起高二那年，谢临川在走廊上拦住她，状似无意地问起她和程野的关系。当时她只当是少年人的好奇，现在想来，那双漆黑的眼睛里藏着怎样算计的光芒？
\"他们想用联姻绑住程野，再通过程氏控制苏氏。\"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而我......只是他们交易里的一个筹码。\"
母亲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滴在草案的纸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你爸最后拒绝了谢家的提议。他说晴晴的人生，必须由她自己做主。\"她颤抖着指向草案最后一页，\"但谢家......他们做了什么，你爸查到后就......\"
苏晴翻到最后一页，一张便签从文件中滑落。上面是父亲熟悉的字迹：\"查到谢氏通过空壳公司转移资产，涉及洗钱。证据已备份，但晴晴，答应爸爸，永远不要卷进这些肮脏事。\"
暴雨拍打着窗户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苏晴蹲下身，将脸埋进膝盖里。十年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经历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和友情的考验。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妈，\"她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着某种决绝的火焰，\"我们去找程野和清绾他们。\"
母亲惊讶地看着她：\"可是......\"
\"这是证据。\"苏晴将草案小心地放进背包，\"谢临川用联姻做诱饵，操控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现在，是时候让他付出代价了。\"
她抓起雨伞冲进雨幕中，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校服裙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清绾发来的消息：\"我们在程野公司碰头，有新发现。——清绾\"
苏晴奔跑着穿过街道，心中某个坚硬的部分正在碎裂又重组。她不再是那个躲在教室后排、偷偷关注程野背影的少女。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碎片，那些看似无关的细节，此刻都串联成了完整的真相。
当她浑身湿透地推开程野公司会议室的门时，投影仪正播放着谢氏集团的财务报表。程野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头发和紧绷的下巴上。
\"苏晴？\"他皱眉，\"你怎么......\"
苏晴将背包重重放在会议桌上，文件散落一地。当那份泛红的联姻草案展开在所有人面前时，陆离的铅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林清绾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程野的声音变得异常嘶哑。
\"谢临川的局。\"苏晴深吸一口气，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文件上，\"从我们高一就开始的局。\"
会议室的空调嗡嗡作响，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寒意。苏晴看着眼前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真相，一旦揭开，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不能回头。
\"我们得把这些公之于众。\"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冷静得可怕，\"不仅是为我们自己，更是为了所有被谢氏伤害过的人。\"
程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他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却莫名让人安心。\"我们一起。\"他握住她的肩膀，\"这一次，我们一起。\"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那份泛黄的联姻草案上。苏晴望着那刺目的烫金字样，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属于他们的正义，或许真的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