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的灯光在午后显得有些刺眼，林清绾站在舞台中央，台词本在手中微微颤抖。她抬头看向观众席，谢临川正坐在最后一排，指尖转着一枚银色打火机，阳光在金属表面折射出冷冽的光。
\"第三幕，重来。\"张老师的声音从台下传来，\"林清绾，你的情绪不对。\"
林清绾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状态。她想起昨天晚上谢临川对她说的那句话：\"演戏的时候，要忘记自己是谁。\"
\"周冲！\"她开口，声音却比想象中更加嘶哑。
舞台侧幕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程野抱着一摞道具箱走进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运动外套的袖口磨出了毛边。他瞥了一眼舞台上的林清绾，眼神复杂。
\"道具组准备好了。\"他低声对张老师说，目光却落在谢临川身上，\"那家伙又来了？\"
谢临川没理他，只是将打火机抛向空中又接住，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礼堂格外清晰。
\"清绾，\"苏晴从后台探出头，\"你的水......\"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林清绾手中的台词本上——不知何时，扉页上多了一行潦草的字迹：\"别相信他们。\"
林清绾猛地合上剧本。
\"怎么了？\"苏晴凑过来。
\"没事。\"她迅速将剧本塞进书包，\"继续排练吧。\"
程野突然插话：\"张老师，我觉得第三幕的布景需要调整。\"他的目光扫过舞台，\"那个窗户的位置不对，不符合剧情设定。\"
张老师皱眉：\"这是谢临川设计的......\"
\"所以才有问题。\"程野打断她，\"他根本不懂《雷雨》的背景。\"
礼堂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谢临川缓缓站起身，打火机在指尖转出一道银色的弧线：\"程同学对戏剧很有研究？\"
\"我只知道，\"程野走到舞台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真正的雷雨天，窗户是关紧的。\"
两人目光交锋的瞬间，林清绾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看见谢临川的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有意思。\"谢临川轻声说，\"那不如......\"他忽然伸手，指尖擦过林清绾的手腕，\"我们赌一把？\"
林清绾猛地后退一步：\"什么？\"
\"就赌这出戏。\"谢临川的目光在她和程野之间游移，\"如果最后程野赢了，我就永远消失；如果我赢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程野冷笑：\"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导演。\"谢临川竖起一根手指，\"也是赌注的制定者。\"
张老师叹了口气：\"好了，别闹了。继续排练......\"
\"等等。\"陆离突然从后台走出来，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我有个建议。\"他的目光落在舞台中央的钢琴上，\"不如加入一段即兴演奏？\"
谢临川挑眉：\"陆同学什么时候对音乐感兴趣了？\"
\"只是觉得，\"陆离轻声说，\"有些情绪，用语言表达太苍白。\"
林清绾看着他们三人——程野的愤怒，谢临川的挑衅，陆离的平静——忽然明白，这场彩排早已超出了排练的范畴。
\"好。\"她听见自己说，\"就按陆离说的办。\"
谢临川的笑容扩大了一分：\"真期待呢......\"他转身走向观众席，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希望你们的表演，不会让我失望。\"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侧幕后方，苏晴凑过来小声问：\"你觉不觉得......他今天特别奇怪？\"
林清绾没回答。她的目光落在舞台中央的钢琴上，琴盖上放着一本泛黄的乐谱，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致繁漪——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
那是她的笔迹。
可她明明从未写过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