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胜男此刻的确在打量这个小儿子喜欢的女孩。
她看出温婳内心漂浮，从上台就一直不在专心演奏。
目的性实在太强了些，而演奏的水平，好像也一般般嘛？
蒋胜男难得的，和蒋泊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小聂的眼光，还真是一言难尽。
蒋胜男久居高位，她的眼神太有压迫感和穿透力。
温婳原本是期待蒋胜男关注自己的，但是现在被这样一直盯着看，反倒让她心里本能的有些打怵。
时间一长，温婳自己就受不了这样被注视了。
她试图让眼神瞟向其他地方，但余光始终无法摆脱那道犀利的视线。
紧张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更要命的是，她为了追求舞台效果选择了一件华丽礼服，此刻在演奏中变成了累赘。
繁复的蕾丝和沉重的碎钻限制了温婳的手臂摆动。
平时闭着眼睛都不会拉错的音阶转换，她居然一不注意，拉漏了两个音！
“嘶......”
观众席上瞬间响起了轻微的倒吸冷气声。
虽然很轻，但在安静的演奏厅里，在温婳高度紧张的神经上，无异于一声惊雷。
温婳十分不安，她顶着光望向观众席。
肉眼可见的，有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评委们也紧皱眉头表情不好。
完了！
温婳的大脑瞬间空白。
巨大的恐慌和羞耻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温婳后背发凉，握着琴弓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可是这次冠军人选，她居然在最基础的地方犯了错。
越是紧张，越是出错。
在后续一个需要情感爆发的高光段落，温婳又接连出错，一次音准偏差，一次节奏抢拍。
失误就像多米诺骨牌，接连发生。
在失败的演奏中，温婳精心的妆容和华丽的裙摆，此刻都成了巨大的讽刺。
蒋泊禹看着屏幕里温婳越来越慌乱、失误频频的样子，眉头紧锁。
他下意识地看向温凝，想看看她此刻会是什么表情。
温凝转头，弯起那双如水的眸子，唇角勾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那笑容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像骤然绽放的昙花，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瞧，这不就出丑了吗？”
温凝的声音带着小小的得意，蒋泊禹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随即又猛烈地跳动起来。
不受控制的轻微加速。
撞开了一道细微的，却无法忽视的裂缝。
“你很高兴。”蒋泊禹面不改色。
“当然咯～”
温凝的声音拂过心间，轻柔动听，“我讨厌姐姐，这是我的秘密。”
说完，温凝俏皮地将纤细白皙的食指放在樱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指尖的肌肤清透，带着一种易碎的诱惑。
蒋泊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温凝的唇上，又随着温凝放下手指的动作而移开。
他眉峰一挑，带着惯有的疏离，语气冷漠，“不关我事。”
温凝学着蒋泊禹的样子，同样挑了挑自己秀气的眉毛。
“我自然知道啊，所以才说出来。”声音轻快，还十分理所当然。
温凝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
因为知道蒋泊禹不会在意，所以他不会说出去。
既然如此，她没必要在蒋泊禹面前假装善解人意。
的确。
蒋泊禹岂会像一个长舌妇一样去嚼这种小女生的舌根。
温凝精准拿捏了这一点，这种被看透的感觉让蒋泊禹掠过一丝异样。
“好了，小提琴比赛失误，想必姐姐一会儿要来找茬。”
温凝点到为止，她自然地切换了话题，“蒋先生是想留着看，还是先离开呢？”
她好整以暇地给了蒋泊禹一个选择，仿佛他才是需要避嫌的那一个。
蒋泊禹不解，“失误和你又没关系，为什么要来找你茬？”
这听上去像是关心的话脱口而出，蒋泊禹愣住，他去关心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干嘛！
温凝也在心思百转。
她着实没想到蒋泊禹是这个态度。
看来温婳心心念念的人，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攻略嘛。
温凝闻言，摊开双手，做了一个小小的无奈的动作，“姐姐来找茬不需要太多原因的。”
被这么一提醒，蒋泊禹也想起他调查的关于温凝的过往，知道她在温家是什么样的处境。
只是没想到温凝有这种清醒的认知。
这让蒋泊禹第一次，对这位看似脆弱又有心机的女人产生了超出预期的审视。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