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被墨汁染透的绒布,温柔地覆盖在可可亚西村的上空。
但今晚,这片往常到了夜里便会陷入沉寂甚至压抑的村庄,
却像被点燃的篝火,每一寸土地都跳动着炽热的喜悦。
海风里不再夹杂着阿龙海贼团的嚣张气焰,取而代之的是食物的香气——
烤得滋滋作响的肉类油脂滴落炭火的噼啪声;
大锅里炖煮的浓汤咕嘟冒泡,浓郁的香气能飘出半条街。
这些食物,一部分是村民们从自家压箱底的储备里翻出来的,
那些平日里舍不得吃、或许是为了应付阿龙苛捐杂税而小心翼翼存下的珍贵食材;
另一部分则是从象征着压迫与掠夺的阿龙乐园里搬出来的,
如今,这些沾满了村民血泪的物资,终于以最欢庆的方式,回到了它们本该滋养的人们手中。
广场上人头攒动,灯火通明。火把插在石缝里,照亮了一张张曾经写满愁苦、如今却笑逐颜开的脸庞。
孩子们穿梭在人群中有的在听乌索布讲他大战十只海王类的故事。
大人们则忙着将一盘盘、一碗碗精心烹制的美食端出来,往一个最显眼的身影手里、嘴里塞去。
那个身影自然是路飞。
草帽小子此刻早已把肚子吃得像个圆滚滚的气球,嘴里还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喊着“好吃”。
但他面前的食物却丝毫不见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胖大婶端来一大碗海鲜粥,不由分说地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胡子大叔刚烤好一大串章鱼烧,吹了吹凉就塞进他手里;
就连平日里最腼腆的小姑娘,也鼓起勇气,把一块刚做好的水果挞放在他能拿到的地方。
“路飞先生吃了我做的烤鱼!”
一个汉子得意地向周围炫耀,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
“哼,刚才路飞先生可是连吃了我三个肉包子呢!”旁边的妇人不甘示弱。
“能让路飞先生他们吃饱,是我们可可亚西村的福气!”
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拄着拐杖,看着这一幕,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对村民们而言,路飞的食量不是负担,反而是最大的肯定。
这个一拳打飞了阿龙、打破了他们数年噩梦的少年,用他最纯粹的方式接受着他们的感激。
如果路飞哪天少吃了一口,恐怕全村人都会担心是不是自己的手艺不行,是不是路飞不满意。
所以,路飞狂吃模式,这反而让村民们笑得更加灿烂。
广场的正中央,与这欢乐气氛格格不入的,是两个巨大的十字架。
罪魁祸首阿龙和老鼠上校,被粗如儿臂的铁索结结实实地捆在上面,动弹不得。
阿龙往日的凶戾荡然无存,只剩下屈辱和怨毒。
老鼠上校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肥硕”的脸上涕泪横流,身上沾满了污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路过的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看到他们都会停下脚步。
起初或许还有些犹豫,但当第一个人朝着阿龙啐了一口唾沫,
紧接着,更多的唾沫、烂菜叶、石子,甚至是家里攒着的臭鸡蛋,便像雨点般落在两人身上。
“就是你这个混蛋!抢走我为母亲准备的看病钱!”
“老鼠!你这个败类!勾结海贼,榨干了我们的血汗钱!”
“贝尔梅尔大姐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愤怒的咒骂声此起彼伏,若非墨星事先特意交代过,“留他们一口气,别弄死了”,
恐怕这两个恶贯满盈的家伙早已被激动的村民们拖下来五马分尸了。
村民们对他们的恨意,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火山,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却也因为墨星的命令,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广场边缘,一张临时搭起的木桌旁,索隆端着一个陶酒杯,朝着墨星举了举。
“咕咕咕……”
索隆仰头灌下一大口,咂咂嘴,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哇,这酒真够劲,想不到橘子酿的酒如此美味!”
他瞥了一眼广场中央那两个狼狈的身影,眉头微皱,
“我说墨星,留着那两个杂碎有什么用?一刀砍了干净利落。”
墨星手里也拿着一杯酒,轻轻晃动着,酒液在火光下泛着橘黄色的光泽。
“阿龙可是值2000万贝利的赏金,”
他淡淡地说道,“把他交给海军,足够村民们改善很久的生活了,这可不是小数目。”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老鼠上校,眼神冷了几分:
“至于老鼠,他的问题更严重。身为海军,不仅和海贼勾结,还干着贩卖人口的勾当。
这种败类,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必须让海军正视他的罪行,给那些被他迫害过的人,
还有可可亚西村的村民们一个交代,赔偿损失。”
索隆挑了挑眉,有些不以为然:
“如果海军为了掩盖丑闻,不肯赔偿,反而选择杀人灭口呢?这种事他们干得出来。”
“不会,也不敢。”
墨星很肯定地摇了摇头,解释道,
“第一,这些受害者大多是平民,没有什么强硬的后台,本来影响力不大,
但真要闹大了,‘海军包庇败类、欺压平民’的名声传出去,对他们的公信力打击很大。第二……”
墨星手掌一翻,凭空出现了一捆用绳子扎好的信件和纸张。
“这些是在阿龙乐园的书房里找到的。
看来阿龙这老狐狸也防了一手,把他和老鼠,甚至和其他一些海军高层的龌龊交易都记录了下来。”
他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些资料要是落到那些嗅觉敏锐的记者手里,或者干脆交给海军的对头,比如革命军那边……
你说,海军高层会不会觉得得不偿失?”
索隆了然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又是一大口酒下肚。
有这些东西在手,海军确实投鼠忌器。
这时,两个身影快步走了过来,正是强尼和约瑟夫。
他们脸上带着兴奋和恭敬的神色,对着墨星和索隆行礼:
“墨星大哥,索隆大哥!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
把梅丽号停在东边那个隐蔽的海湾了,很安全!”
墨星笑着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酒壶,给他们俩各倒了一碗酒:
“辛苦了,来,喝点酒吃点肉庆祝一下。”
“谢谢墨星大哥!”
强尼和约瑟夫受宠若惊地接过酒碗,一饮而尽,脸上顿时飞起红晕,
“能为墨星大哥办事,是我们的荣耀!哈哈!”
墨星看着他们,忽然说道:
“你们两个既然认了我们当老大,也不能让你们白认。”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腰间的佩刀上,“把你们的刀给我。”
强尼和约瑟夫脸色一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慌。
“墨星老大……您、您不会是要……”强尼结结巴巴地说,
“给我们这样的人武器提升太浪费了,……不不不,太贵重了,我们承受不起墨星大哥您的……”
他们当然知道在船上看到被墨星提升后的武器有多厉害那是可以抗衡和道一文字的存在。
“拿来。”
墨星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丝威严,“怎么,大哥的话不好使了?”
“不敢!”
强尼和约瑟夫不敢再多说,尽管心里愧疚,还是恭敬地解下佩刀,
双手捧着,递到墨星面前,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墨星接过两把刀,随手一挥。
他腰后“墨陨”突然化作一道流光,飞到旁边的空地上。
村民们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看了过来,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但看到是墨星他们,又很快安静下来,只是好奇地观望。
墨星将强尼和约瑟夫的两把刀丢向墨陨。
那头羊头狮子张口一吞,就将两把刀含在了嘴里,随后便传来清晰的咀嚼声,像是在啃咬什么坚硬的东西。
强尼和约瑟夫看得心跳加速,脸都激动得红了。
片刻之后,墨陨停下咀嚼,对着强尼和约瑟夫“呕”地一声,吐出了两把刀。
刀还是那两把刀的形状,但通体却变成了深邃的黑色,
刀身流转着冰冷的光泽,隐隐散发出锋锐无匹的气息。这赫然是两把黑刀!
一直冷眼旁观的索隆猛地瞪大了眼睛,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他可是识货的人,这两把刀的品质,经过墨陨这么一“处理”,简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不是知道这两把刀原本的手感和适配性不属于自己,他几乎要忍不住上前抢过来试试手感了!
强尼和约瑟夫颤抖着双手,郑重地接过属于自己的黑刀。
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刀柄仿佛与自己的手掌完美契合,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涌上心头。
他们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噗通”一声跪在墨星面前。
“墨星大哥!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不……以后我们就是您亲爹!不对……总之,我们哥俩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
强尼哽咽着说道,约瑟夫在一旁用力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别来这套。”
墨星笑着摆摆手,“这两把刀算是给你们的见面礼。
以后好好努力修炼,别辜负了这刀,也别辜负了自己,争取在东海闯出一些名堂来。”
“是!我们一定不负墨星大哥和索隆大哥的期望!”
强尼和约瑟夫擦干眼泪,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们会好好修炼,将来不仅要变强,还要保护好这里,保护好大家的家乡!”
“哦?这个想法不错啊。”索隆难得地称赞了一句。
墨星也点点头,心里暗自思忖。
强尼和约瑟夫这两个小子,虽然天赋不算顶尖,但胜在单纯、忠诚,而且懂得感恩。
如果就这么随波逐流,确实可惜了。
若是他们能在这两把黑刀的助力下成长起来,将来未必不能成为一股不错的战力。
就算最终成不了顶尖强者,凭借这两把刀在东海当个靠谱的保镖或者护卫,也能安身立命。
嗯,自己这主意真是不错,简直是天才!墨星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
“索隆,你自己喝着,我去尝尝村民们的手艺,据说今晚的美食可是空前绝后的。”
墨星放下酒杯,身体突然一阵蠕动,化作了一团半透明、约莫足球大小的史莱姆形态,轻轻一跃,就跳到了旁边的墨陨头上。
他对着墨陨低语了几句,那头威风凛凛的羊头狮子便开始缩小,
很快变成了一只二哈大小、看起来毛茸茸、有点像小狮子狗的可爱模样,只是头上还保留着小小的羊角,显得格外俏皮。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吓到胆小的村民和孩子了。
“哟,山治!”
墨星操控着史莱姆身体,坐在迷你墨陨身上,溜溜达达地来到山治的烤肉摊前,
“烤肉来五串!多刷点酱料,再来点辣椒,越辣越好,我喜欢吃辣的。”
山治正忙得热火朝天,听到声音抬头一看,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标志性的笑容,
麻利地拿起五串滋滋冒油的烤肉,往上面撒了厚厚一层辣椒粉和特制酱料:
“好咧!不过话说回来,墨星,你这史莱姆形态……吃东西真的能尝出味道吗?”
“你不懂,这可是我的专属吃货形态,边吃边分解,味道直达天灵盖。”
墨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接过烤肉,递了一串给身下的小墨陨,“墨陨,你也来一根。”
迷你墨陨“汪”地叫了一声(似乎是为了配合自己的新造型),摇着小小的尾巴,用两只前爪抱着烤肉,
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看起来满足极了。
山治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烤串都差点掉在地上:
“这……给武器喂烤肉?……我是不是……以后做饭的时候也要给墨陨准备一份食物?”
墨星含糊不清地说:
“这个我还真没考虑那么多。你就当墨陨是船上的宠物好了,偶尔给点零食就行。”
他三口两口吃完一串,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路飞正狼吞虎咽的方向,
“走走走墨陨,那边路飞吃的那个南瓜肉,闻起来味道有点特别,去尝尝!”
说完,一人一“宠”就像一阵风似的,溜烟消失在山治面前。
山治望着他们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
“又懂美食,实力又强得离谱,脑子还这么好使……这么完美的人,
怎么偏偏是个男孩子呢……唉!”
另一边,路飞正抱着一个巨大的南瓜炖肉锅啃得不亦乐乎,
看到一团史莱姆骑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生物朝自己跑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哇!墨星!”
路飞一把丢下锅,兴奋地跳了起来,
“你这个样子太酷了!我好喜欢!这就是你的专属武器墨陨吧?好有趣啊!”
他围着迷你墨陨转了两圈,突然一拍大腿,
“我正式宣布,墨陨也是我们草帽海贼团的一员了!
那么,墨星,下来,让我这个船长骑一下!”
迷你墨陨傲娇地把头扭到一边,用屁股对着路飞,显然不想理这个幼稚的家伙。
墨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原来你说了半天是打的这个主意……”
“对了,娜美呢?”路飞突然想起什么,四处张望着,“我怎么没看到她?”
墨星感知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村子后方的山上:
“在那边,山上的悬崖边。”
此刻,可可亚西村后山的悬崖边,月光皎洁,洒在一块简陋的墓碑上。
墓碑上没有华丽的辞藻,只刻着“贝尔梅尔之墓”几个字。
娜美和诺琪高并肩站在墓前,手里捧着刚采摘的鲜花。
“妈妈!”
娜美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更多的是释然和坚定,
“你说得没错,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坏人,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黑暗。
我现在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一群虽然有点奇怪,但却能托付后背的伙伴。和他们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开心。”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多年的重担:
“接下来,我会跟着他们一起出海,去完成我的梦想。
等我把世界上所有的海图都画完,一定会再回来祭拜你。”
诺琪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去吧,娜美,去看看你想去的世界。”
“诺琪高,”娜美转过头,眼神里带着期待,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海?我们可以一起看看外面的世界。”
诺琪高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山下灯火璀璨的村庄:
“不了,我现在只想留在这里,好好照顾那些橘子树,守着这个家,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你放心,我会把这里打理好,等你回来。”
“娜美,这样啊……好吧。”娜美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理解诺琪高的选择。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山下传来:
“喂!娜美!你要不要吃烤肉?
今晚山治做的烤肉,加了特别多的料,超级好吃!”
诺琪高笑了:
“看来你的伙伴来找你了。娜美,你看,你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呢。”
娜美脸上露出一丝傲娇的笑容,握了握拳头:
“那是当然!在船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我这个航海士!”
她转身对诺琪高挥了挥手,“那我下去了!”
“去吧。”
娜美快步走下山坡,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独特的组合——
一团史莱姆骑在一只毛茸茸的小生物身上。
“墨星?”
娜美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你这个形态居然能变这么小?
还有……这是墨陨?”
她看着迷你墨陨,眼睛里冒出星星,
“太可爱了吧!好想骑一下啊!”
墨星从墨陨身上跳下来,恢复人形态。对着墨陨打了个响指。
迷你墨陨身形一晃,瞬间恢复了之前那头威风凛凛的羊头狮子模样,只是体型控制在了刚好能让人骑乘的大小。
它温顺地趴了下来,对着娜美低低地叫了一声。
“公主,请上车。”墨星的声音带着笑意。
“哇!太棒了!”
娜美兴奋地跳上墨陨宽阔的背脊,紧紧抓住它浓密的鬃毛。
“啊!墨星这不公平,为啥娜美可以骑,我不可以!不行我也要骑!墨星!我也要骑!”
刚刚追过来的路飞看到这一幕,立刻急了,在后面跳着脚大喊。
墨星直接无视了自家幼稚的船长。
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娜美的冲击是巨大的,
从多年的奴役和仇恨中解脱出来,需要一个出口来释放情绪。
此刻,正是让她彻底放松的好机会。
他轻轻拍了拍墨陨的脖子,墨陨会意,发出一声轻快的咆哮,
四爪扬起,带着背上的娜美,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村子中心跑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散了所有的阴霾和沉重。
娜美紧紧抱着墨陨的脖子,感受着这风驰电掣的速度,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委屈、痛苦、压抑,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抛在了脑后。
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清脆、甜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喜悦,
像一串银铃,在夜空中回荡,传遍了整个可可亚西村。
广场上的村民们听到这笑声,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路飞还在后面追着喊“等等我”。
索隆端着酒杯,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山治靠在烤炉边,望着娜美远去的方向,点了点头。
今夜的可可亚西村,注定无眠。
这是属于自由的狂欢,是新生的序章,也是草帽一伙新旅程的温馨注脚。
而这份喜悦,将伴随着海风,吹向更广阔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