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乡的夜晚格外安静，这是宗门建立以来第一次没有进行夜修。
柳蝉衣很早就睡下了，今日的冲击让她心力俱疲。
荆无月默默躺在她身边，像是一种无声的守护。
本想守着她，结果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小雪变回狼型，毛茸茸的肚腹像最温暖的被褥，把两人一起抱在怀中。
她单纯地说：“沈缘大人心情低落时，睡在我的肚肚上就很放松。”
的确，她的毛发柔软、体温温暖，像个活体抱枕。
殊不知，她深度入眠时会本能地越抱越紧，沈缘不死之躯无所谓，但柳蝉衣与荆无月呼吸渐浅，脸色逐渐发青。
“唔……唔唔……”
两人开始在梦中轻微挣扎，却被抱得更死。
沈缘哭笑不得，只得伸手小心掰开小雪的爪子，把紧箍松解开。两女的脸色终于恢复血色，呼吸逐渐平稳。
他看着三个睡得各有姿态的家伙，忍不住笑了笑。
然后转身走到后庭。
后庭的凉风清爽，星空明亮得几乎近在眼前。
楚昭然慵懒地躺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壶灵酒，举目望向夜色。
微光打在她脸庞，映衬得那双眼睛像在映星。
沈缘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同样仰望天空。与前世不同，这个世界的星辰繁盛，璀璨得让人心生错觉，仿佛只要伸手就能摘下。
楚昭然从储物戒取出一瓶灵酒递来，笑道：“怎么了宗主？睡不着吗？”
沈缘接过，喝了一口，笑意里带点无奈：“本来睡得好好的，伸手一摸没人贴在身边，然后就醒了。”
“不是还有那三人么？”楚昭然轻挑眉梢，语气洒脱。
沈缘一笑：“荆无月和柳蝉衣已经变成小雪的抱枕了。”
两人碰杯，酒液荡开清香。
夜风轻拂，远山沉寂，星光灿烂。
“夜色真美。”沈缘忽然轻声道。
楚昭然微愣，转头看他：“宗主难得抒情啊，你很少会看星空？”
“是啊。”沈缘望着天幕，感叹般说道，“仔细想想，自从来到这里，每个夜晚都在修炼。还真没认真欣赏过外面的夜色。”
“下次，我们组织大家一起出来赏星吧。”
楚昭然挑眉，故作认真道：“不如搬到道馆外面，一边修炼一边欣赏。”
沈缘嘴角一抽道：“我是说放松心情。”
“修炼也能放松心情啊。”楚昭然正色回答。
两人对视，憋了半天，两人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
“哈哈哈！”
酒香溢散在这片宁静的夜里。
两人笑声逐渐淡下去，只余酒杯轻触的清脆声。
喝了几口，沈缘忽然开口：“昭然，你其实是刻意说那些的吧？”
“什么这些那些？”楚昭然挑眉，装作不解。
“你介绍宗门弟子交易时，前半段说得就清楚了。可第二段，黑幕的部分，却像是特意讲给蝉衣听的。”
“嘿嘿~宗主大人还真细心啊。”楚昭然笑得放松，“没错啦，小师妹太单纯了，只会埋头修炼，历练不足。”
“我们幻想乡如果要增强势力必然会触及灵真宗的利益。”
“到时候灵真宗一定会对我们下手。”
“如果哪天我们和灵真宗发生冲突，她又因‘报恩思维’被他们牵着走，那对我们可不是好事。”
“所以……”楚昭然举起酒杯，语气爽朗道：“早点让她认清灵真宗的面目，早点真正站到我们身边。”
沈缘盯着她：“不止这些吧？”
楚昭然眯起眼睛，半是笑意半是叹息：“哎呀……怎么说她也是我从小救回的啊。作为师姐，总得护着师妹，不能让她误入歧途嘛。”
沈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楚昭然沉默片刻，声音放缓：“我第一次所谓的‘救援’任务，就是那孩子。”
“那时，她跪在父母尸骸前死死不肯离开，怎么劝都不肯走。”
“我心软了，帮她埋葬了父母，她才愿意跟我去灵真宗。”
“我一开始还挺关注她的，那孩子天赋卓绝，勤恳修炼，我很欣慰。想着这孩子没辜负父母的期望，以后一定能成为强大的仙人。”
“可任务接得越多，我越发现不对劲，后来调查清楚，才知道那些黑幕。”
楚昭然仰头灌下一口酒，声音透着一丝自嘲道：“虽然各大宗门都是这样做……”
“可我总有亏欠那孩子的感觉。”
沈缘举杯，轻轻与她碰了一下，声音笃定道：“你没有错，你救了她——”
“两次。”
楚昭然一愣，眼神闪烁。随即嘴角翘起：“哎呀~都怪宗主你啦！”
“我以前可没有这种思想哦~别人的事我才懒得理呢！”
楚昭然将椅子拉近，靠在沈缘身上，爽朗地说道：“炼化了宗主的真元，我倒像是被你传染了多愁善感呢。”
沈缘伸手环抱住她，目光沉稳而温柔：“原来如此，那我会负责的。”
楚昭然平日的爽朗褪去几分，眼神里浮现出少女般的轻柔。她靠在他怀里，傻笑着低声呢喃：“嘿嘿~”
次日清晨——
道馆前，晨光洒落。
沈缘与楚昭然、柳蝉衣准备启程，前往灵真宗的直辖区域。
小雪和荆无月她们是妖物，不适陪同，则留下来守护道馆，毕竟其他宗门可没谁会像幻想乡一样对妖物友善。
荆无月目光沉静，语气却难掩关切：“早点回来。”
小雪则甜甜地笑着，尾巴摇得飞快：“沈缘大人，路上小心呀。”
沈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温声道：“好，我会给你们带些土特产的。”
柳蝉衣这时认真地开口：“宗主，我们要收的门徒……需要什么条件呢？”
楚昭然眼神一转，忽然坏笑起来：“哈哈！我懂宗主，什么天赋啊资质啊都无所谓，只要漂亮就行嘛~”
她说着，还冲沈缘抛了个媚眼。
沈缘“啧”了一声，伸手轻轻捏了捏楚昭然，作势调侃道：“没错，你果然最懂我。”
“嘿嘿~”楚昭然笑得毫不在意，反而挺起胸膛，像是邀功似的。
气氛轻快时，柳蝉衣忽然上前一步，语气郑重，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那我们走吧，宗主，师姐。”
这是柳蝉衣第一次叫楚昭然师姐。
楚昭然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闪动，爽朗大笑：“好！”
这笑声中带着几分欣慰，几分释然，还有藏不住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