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固了兔笼,升级了围栏,家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养育一个正在飞速成长、自我意识逐渐萌芽的人类幼崽,挑战总是接踵而至。
小念雪最近进入了一个小小的“叛逆期”。她不再是那个完全任由摆布的小婴儿,开始有了自己的喜好和坚持,尤其体现在吃饭和睡觉这两件“人生大事”上。
比如现在。
晚餐时间,枫若雪耐心地喂着她最爱吃的西兰花土豆泥。可小念雪不知是被窗外飞过的小鸟吸引了注意力,还是单纯地想挑战一下“权威”,当勺子递到嘴边时,她故意紧紧闭着小嘴巴,还把脑袋扭到一边,小手一挥,精准地打在了枫若雪握着勺子的手上。
“啪”的一声轻响,勺子里的土豆泥飞溅出来,几点沾在了枫若雪的脸上和衣服上。
“念雪!”枫若雪有些无奈,抽出纸巾擦拭,“不可以这样,好好吃饭。”
小念雪看着妈妈狼狈的样子,反而觉得有趣,咯咯地笑了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坐在对面的苏瑶放下了筷子。她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但看向小念雪的目光却带上了几分严肃。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儿。
小念雪笑着笑着,感受到那道平静却极具存在感的视线,笑声渐渐小了下去,她转过头,对上苏瑶的眼睛。
苏瑶的眼神并不凶狠,甚至没有太多波澜,但那种纯粹的、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小小的孩子本能地感觉到了压力。
“不乖。”苏瑶红唇轻启,吐出两个清晰的字。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小念雪的心里荡开了涟漪。
小念雪的小嘴瘪了瘪,似乎想哭,但又有点害怕,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求助似的看向枫若雪。
枫若雪心软了,刚想开口打圆场:“老婆,她还小……”
苏瑶一个眼神扫过来,平静无波,却成功让枫若雪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那眼神分明在说:规矩,不能因为年纪小就破坏。
苏瑶站起身,走到小念雪的餐椅旁。她没有斥责,也没有体罚,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小念雪那只刚刚打翻了勺子的小手手背上。
指尖微凉,力道很轻。
但配合着她居高临下的眼神和刚才那句“不乖”的评判,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小念雪看着妈妈点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又抬头看看苏瑶没有任何笑意的脸,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胖乎乎的脸颊滚落,充满了委屈。
苏瑶收回手指,语气依旧平稳,对着哭泣的女儿说道:“手,用来吃饭,不是用来打人。”
然后,她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对枫若雪示意:“继续。”
枫若雪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女儿,又看看已经重新开始吃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苏瑶,心里五味杂陈。她硬起心肠,重新舀了一勺土豆泥,递到女儿嘴边。
这一次,小念雪虽然还在抽噎,却乖乖地张开了嘴,吃下了那勺土豆泥,只是大眼睛里还含着泪花,时不时委屈地瞥一眼苏瑶。
一顿饭在一种略显低气压但异常高效的氛围中结束了。
饭后,小念雪似乎还在为刚才被“惩戒”的事情耿耿于怀,抱着她的兔兔玩偶,缩在沙发角落里,不肯看苏瑶。
苏瑶处理完工作,走到沙发边坐下。她没有立刻去抱女儿,只是拿起旁边的一本彩色绘本,自顾自地翻看起来,用平静的语调开始讲述上面的故事。
她的声音清冷,但放缓语调讲故事时,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小念雪的注意力渐渐被吸引,小脑袋偷偷转了过来,耳朵竖着听故事。
讲了大概五六页,苏瑶才合上书,看向女儿,朝她伸出手。
小念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抵不过对妈妈的依赖,放下兔兔玩偶,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钻进了苏瑶的怀里,把小脸埋在她颈窝,小声地哼唧着,仿佛在诉说最后的委屈。
苏瑶稳稳地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知道错了就好。”她低声说,语气已然柔和了下来。
枫若雪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终于明白了苏瑶的“教育方针”——过错,必须当场指出,给予小小惩戒,让其明白界限。但惩戒之后,爱和接纳从不缺席。
恩威并施,赏罚分明。对兔子如此,对女儿,亦如此。
笼子里,面包小心翼翼地嚼着一根草,看着外面的人类幼崽从哭泣到被安抚,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雪球揣着手手,仿佛在默念:识时务者为俊杰,幼崽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