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像一道无法抗拒的魔咒,准时降临。闹钟尖锐的嘶鸣划破宿舍的宁静,也精准地刺穿了枫若雪沉沉的梦境。
“唔……不要……”
她像只试图钻回地洞的土拨鼠,迷迷糊糊地挥舞着手臂,精准地拍停了闹钟,然后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试图将那讨厌的声音和随之而来的“上课”事实一起隔绝在外。
温暖的被窝是青春的坟墓,也是对抗早八课程的最后堡垒。
苏瑶的生物钟比闹钟更准。她已经起身,拉开了窗帘,让初升的、尚且带着凉意的阳光涌进来。回头看到床上那团蠕动的、散发着强烈抗拒气息的“被子卷”,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
“起床,要迟到了。”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哀嚎:“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这“五分钟”的谎言,如同薛定谔的猫,永远处于睡了和没睡的叠加状态。
苏瑶不为所动,直接伸手,连人带被子一起捞了起来。枫若雪像只没了骨头的猫,软绵绵地挂在她身上,眼睛还紧紧闭着,脑袋一点一点,仿佛随时都能重新睡过去。
“自己去洗漱,还是我帮你?”苏瑶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却不容置疑。
“……自己来……”枫若雪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挣扎着从苏瑶身上滑下来,脚步虚浮地飘向卫生间,背影写满了“生无可恋”。
与此同时,另一个角落也传来了细微的动静。雪球也被这清晨的嘈杂吵醒,它从柔软的小床上抬起头,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看到两个两脚兽开始活动,它知道,早餐时间快到了。它蹦到食盆边,开始例行公事地扒拉空盆,发出“哐当哐当”的噪音,像是在催促:“本兔兔醒了!吃的呢!”
宿舍里瞬间充满了忙碌(且怨念)的气息。
枫若雪一边刷牙,嘴里含着泡沫,一边含混不清地抱怨:“为什么要有周一……为什么要有早八……人类的发明太反人性了……”
苏瑶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整理书包,闻言瞥了她一眼,将挤好牙膏的牙刷和装好水的杯子递到她手边,动作流畅自然。
“快点。”
十五分钟后,两人终于站在了宿舍门口。枫若雪依旧有些蔫蔫的,靠在苏瑶身上,像棵缺乏阳光的小草。苏瑶手里提着两人的书包,另一只手还拿着给枫若雪路上喝的豆浆和小笼包。
“书包给我吧……”枫若雪伸手想去拿自己的书包。
“不用。”苏瑶避开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看路。”
清晨的校园,到处都是行色匆匆赶课的学生。枫若雪被苏瑶牵着,小口咬着温热的小笼包,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那点因为早起而产生的怨气,终于消散了些。
《宏观经济学》的教室依旧沉闷。老教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ppt上满是复杂的图表。枫若雪努力想跟上节奏,但眼皮还是忍不住开始打架。
就在她的脑袋即将再次磕向桌面时,一只手及时伸过来,托住了她的额头。
同时,一颗清凉的薄荷糖被塞进了她手心里。
枫若雪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转头看向旁边的苏瑶。苏瑶的目光依旧落在黑板上,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顺手而为。
她剥开糖纸,将薄荷糖塞进嘴里,清凉的口感瞬间驱散了睡意。她偷偷在课桌下伸出手,勾住了苏瑶的小指,轻轻晃了晃。
苏瑶的指尖微动,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枯燥的公式仿佛不再那么面目可憎,教授平稳的语调也成了背景音。
枫若雪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悄悄弯起。
好吧。
上课,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尤其是,当有人陪你一起,并且在你快要睡着时,递来一颗糖,牵住你的手。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新的一周,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