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辰的公司位于京城核心商圈的一栋现代化摩天大楼里,与古朴厚重的解宅仿佛是两个世界。车停在地库专属电梯口,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
电梯门一开,训练有素的前台秘书立刻起身,恭敬地问好:“解总。”目光落到言十七身上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职业素养让她迅速恢复了得体微笑,没有多问一句。
“嗯。”解雨辰微微颔首,脚步未停,“今天下午的会议推迟半小时,送两杯咖啡进来,一杯加双份奶和糖。”
“好的,解总。”
走进宽敞明亮、装修极具设计感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象。言十七一点没客气,像巡视自己领地一样溜达了一圈,最后精准地窝进了靠窗那张看起来就无比舒适的休闲沙发里,眯着眼晒太阳,像只慵懒的猫。
解雨辰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剪裁合体的马甲和衬衫,坐到办公桌后,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他处理文件、接听内线电话、低声吩咐助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在宅邸里截然不同的冷冽精英气场,果决而高效。
言十七就那么懒洋洋地窝着,偶尔拿起手边的时尚杂志翻两页,更多时候是看着窗外的流云,或者……看着工作中的解雨辰。
阳光透过玻璃,给解雨辰专注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握着钢笔的手指骨节分明,偶尔因为思考而轻轻敲击桌面。
确实挺养眼的。言十七漫无目的地想。
助理轻轻敲门进来,送进咖啡。给解雨辰的是黑咖啡,给言十七的那杯则按照吩咐,加了大量的奶和糖。
言十七端起喝了一口,甜度刚好,满意地眯起眼。
解雨辰在处理文件的间隙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笑意,低头继续工作时,感觉枯燥的报表似乎也没那么烦人了。
期间有高管进来汇报工作,看到沙发上窝着的陌生年轻人,都难掩惊讶,但见自己老板一副理所当然、甚至隐隐纵容的样子,都聪明地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多看一眼,不多问一句。
言十七对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毫不在意,甚至有点昏昏欲睡。公司的暖气开得太足,阳光太暖,咖啡太甜,身边人的存在感稳定而令人安心。
等解雨辰处理完紧急事务,抬头再看时,发现言十七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杂志滑落在一旁,呼吸清浅,阳光落在他身上,连细微的绒毛都看得分明,安静得不像话。
解雨辰放轻了动作,拿起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大衣,轻轻走过去,盖在他身上。
言十七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柔软的呢子面料,睡得更沉了。
解雨辰站在沙发边,低头看了他一会儿,眼神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然后才转身回到办公桌后,将剩下的需要批阅的文件拿到这边来看,仿佛无声的陪伴。
办公室里极其安静,只有纸张翻页的沙沙声,和阳光移动的轨迹。
直到夕阳西斜,给城市天际线染上暖色调,言十七才迷迷糊糊地醒来,身上盖着带着雪松冷香的大衣。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几点了?”
“快五点了。”解雨辰合上最后一份文件,“睡得好吗?”
“还行,就是沙发没家里床舒服。”言十七毫不客气地点评,伸了个懒腰,“你忙完了?”
“嗯。”解雨辰站起身,“走吧,带你去吃更好的。”
“说的好像全聚德委屈了你一样。”言十七把大衣丢还给他,跟着站起来,“晚上吃什么?”
“一家私房菜,老板祖上是御厨,做的黄焖鱼翅是一绝,你应该会喜欢。”
“这还差不多。”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在外间助理和秘书恭敬的目光中步入电梯。夕阳透过电梯的玻璃幕墙,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暖融的光晕柔和了所有棱角。
车驶出地库,汇入傍晚的车流。解雨辰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又开始望着窗外发呆的言十七。
公司半日,没有惊心动魄,甚至乏善可陈,但他却觉得,这是近来少有的、让他从里到外都感到平静而舒适的下午。
或许,有人安静地待在视线所及之处,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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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隐于胡同深处的私房菜馆果然名不虚传。小小的院落,只接待一桌客人,环境清幽雅致。老师傅的手艺更是没得说,一道黄焖鱼翅浓郁鲜醇,汤汁黏稠,其他的几样小菜也做得精致可口,极见功底。
言十七吃得眉眼舒展,很是满足。解雨辰看他喜欢,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席间两人没再提那些烦心的事,只随意聊些风物见闻,气氛轻松融洽。
饱餐一顿后,两人慢悠悠地溜达着回了解宅。夜风微凉,吹散了酒足饭饱后的那点慵懒倦意。
而此刻的解宅客房里,黑瞎子正对着手机屏幕上无二白发来的转账单据发呆。
二百六十万。无二白的钱已经到账了,数字清晰刺眼。
他叛变得干脆利落,甚至有点“卖主求荣”的嫌疑,但这钱拿在手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点烫手。倒不是良心发现,他黑瞎子干这行早就没什么良心可言了。只是……想到无二白那张浸了冰的脸,以及对方毕竟之前也算“合作愉快”(虽然主要是金钱关系),自己这边刚投了新主,转头就把前雇主卖了个底掉,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地道。
尤其是,言十七那“张家是我的人”的霸道宣言还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对比之下,无二白那点试探和算计,忽然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甚至有点可怜?
这个念头一出,黑瞎子自己都打了个寒颤。觉得无二白可怜?他怕是活腻了。
但某种难言的、类似于“分手后还是朋友”的诡异情绪(虽然他单方面宣布分手),或者说,是某种兔死狐悲的微妙心态,让他难得好心了一次。
他摸出手机,斟酌了半天用词,给无二白发了条信息。语气得把握好,既不能显得自己心虚,也不能像是挑衅,最好带点真诚(虽然他并没有多少)。
「二爷,钱收到了。谢了。」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算是买一送一的免费情报,也是他此刻真实的想法:
「小老板对九门真没敌意,人也……深不可测。二爷您这边,其实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