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灵枢山的晨雾裹着几分霜气，陆行川已提着陶灯往暖棚走。陶灯的光透过薄雾，在地上映出圈晃动的暖黄，刚靠近棚门，就见小阿木抱着膝盖坐在灵木架下，耳朵贴在棚壁上，像只守着宝藏的小兽。
“怎么不进去？”陆行川放轻脚步，陶灯的光落在小阿木冻得微红的脸颊上。小阿木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我怕进去脚步声吵到苗芽，昨晚听禾苗姐姐说，苗芽长的时候最喜静，一吵就会放慢长速。”陆行川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推开棚门——棚内的温度果然比外面高了许多，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甜香，是蜜灵花苗芽散出的气息。
他提着陶灯绕棚走了一圈，目光落在东侧的苗床上——那里的几株苗芽比别处矮了半寸，芽尖的淡绿也浅了些，像是没吸够温气。陆行川蹲下身，掌心轻轻覆在土壤上，心印立刻传来一丝凉意——这处的灵脉温气比棚内其他地方弱了些，土下的灵脉石碎似乎被晨露浸得受潮，没能正常散出温气。
“去取些晒干的醒灵草来，再拿块护脉晶。”他朝棚外的小阿木喊。小阿木立刻蹦起来，往灵枢洞的方向跑，没多久就抱着草束和晶块回来。陆行川将醒灵草揉碎，撒在那片苗床的土缝里，草屑一沾土壤，立刻泛出淡绿的灵气，顺着土缝往下渗；接着他将护脉晶按在苗床旁的灵木柱上，指尖渡去一丝心印之力，晶块立刻裂开细缝，温煦的灵气顺着灵木纹路往下流，钻进土壤里。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几株矮弱的苗芽就轻轻晃了晃，芽尖的淡绿深了些，甚至往上窜了半分。小阿木凑过来，惊喜地拍手：“长起来了！陆哥哥你好厉害！”陆行川刚要说话，就听见棚外传来禾苗的声音，伴着灵鹿的轻嘶——她竟扛着个半人高的陶瓮，身后跟着两个青禾族族人，每人手里都提着竹篮，里面装着晒得半干的灵心果。
“陆大哥！我们来酿灵心果酒啦！”禾苗把陶瓮放在棚外的空地上，掀开瓮盖，里面铺着层晒干的灵草，“长老说，酿果酒得用‘温土窖’，把瓮埋在暖棚旁的灵脉上，让灵脉温气慢慢烘着，果酒才会甜。”陆行川蹲下身，摸了摸瓮底——瓮壁上刻着浅浅的灵纹，是青禾族特有的“凝香纹”，能锁住果香不流失。
众人立刻忙活起来：阿渊带着人在暖棚西侧挖了个半人深的土坑，坑底铺了层灵脉石碎，石碎泛着的淡金光正好落在坑中央；青禾族的族人将灵心果倒进陶瓮，每铺一层果就撒一把酒曲，酒曲遇果立刻散出白雾，裹着浓郁的果香；林风则提着灵脉泉水，往瓮里慢慢浇，泉水刚没过果层，就见瓮壁的灵纹亮了起来，将水汽锁在瓮内。
陆行川站在坑边，看着陶瓮被缓缓放进土坑，忽然伸手按住瓮口：“等一下，把共生芽的气根牵两根过来。”小阿木立刻吹起灵音哨，棚边的藤条立刻伸过来两根细细的气根，陆行川小心地将气根绕在陶瓮上，气根一触瓮壁，竟顺着灵纹钻了进去，在果层间织成了细细的网。“这样一来，共生芽的灵气能和果酒的香气缠在一起，酿出来的酒不仅甜，还能带着灵脉的温气，冬天喝了暖身子。”他解释道，禾苗听得眼睛发亮，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气根，气根竟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像在回应。
等陶瓮被土埋好，只露出瓮口的木塞时，日头已经西斜。暖棚的灵纹布被夕阳染成了淡金，共生芽的藤条泛着金蓝光，绕着棚架和陶瓮缠了一圈，像给两者系了道纽带。老巫医提着药篮走过来，往瓮口的木塞上撒了把干灵草：“这是‘守香草’，能挡住潮气，还能让果酒发酵时不招杂虫。”
夜色渐深，众人都回了灵枢洞，陆行川却还站在暖棚旁。他望着陶瓮上方的土堆，那里的共生芽气根正泛着微光，与暖棚内苗芽的灵气、主灵核的温气缠在一起，像三条轻轻绕着的丝线。忽然，他感觉到一丝熟悉的灵气——是从青禾谷方向飘来的，顺着气根钻进陶瓮里，与果酒的香气融在了一起。
陆行川伸出手，指尖轻触缠在瓮上的气根，心印传来一阵温和的波动，像是两族的灵脉在悄悄对话。他想起禾苗说的“明年春天带蜂后过来”，想起小阿木盼着的灵蜜，嘴角忍不住弯起——等雪化了，暖棚里的蜜灵花苗会长得更高，陶瓮里的果酒也会酿得更醇，到时候两族的族人围在坡上，喝着果酒，看着灵蜂绕花飞，该是多热闹的景象。
风轻轻吹过，暖棚的灵纹布晃了晃，棚内的苗芽似乎也在跟着晃，像是在应和他的心思。陆行川提着陶灯往回走，灯光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身后的暖棚与陶瓮，在夜色里泛着柔和的光，像守着一个关于春天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