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晴站在门口,黑暗像张开的巨口。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霉味和灰尘,呛得他想咳嗽。
手伸出去,抓住姬千鹤外套的后摆,布料在指间皱起来。
姬千鹤回头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下头,然后迈步走进去。
萧雨晴跟上,脚踩在地板上,“咚”的一声,回音在走廊里荡开。
音梨梨从他们身边大步走过,长发在身后甩动。
“就这?”她环顾四周,语气里全是不屑,“我还以为会更恐怖呢。这不就是个破楼吗?”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听起来格外响亮。
其他人陆续进来——金霖然步伐优雅,李鹏举着手机照明走在前面,孙狗蛋和李二狗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温玉心抱紧她的手办,季博月紧跟在音梨梨身边。
“楼梯在那边。”李鹏的手电光扫过走廊尽头。
他们朝那边走,脚步声此起彼伏,灰尘在光束里飞舞。
楼梯是木头的,很旧,第一级台阶上就积了厚厚一层灰。
李鹏踩上去。
“咯吱——”
刺耳的声音。
萧雨晴浑身一抖,整个人贴在姬千鹤背上。
“没事。”姬千鹤头都没回。
他们开始往上爬。
每一步都伴随着木头的呻吟,像这栋楼在抗议他们的入侵。
二楼到了。
走廊延伸进黑暗,看不到尽头。
“啪嗒——”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停住了。
李鹏把光照过去。
一只麻雀从破窗口扑腾着飞走,消失在夜色里。
“只是鸟。”李鹏和大家说。
大家松了口气,继续往上。
三楼。
“沙沙沙——”
教室里传来声音。
温玉心倒吸一口气:“是...是什么?”
孙狗蛋走过去,推开门。
几只乌鸦站在课桌上,黑色的眼珠反射着手电光。
它们大声叫起来,“呱——呱——”,然后从破窗飞出去。
萧雨晴的心跳得很快,但他注意到有一只乌鸦没飞走。
它还站在桌上,歪着头看他。
他慢慢走过去。
乌鸦没动。
他伸出手,乌鸦跳到他手指上,爪子抓得不疼。
“你好...”萧雨晴小声说。
乌鸦轻轻叫了一声,听起来很温和。
“小晴学长你...”季博月瞪大眼睛。
“动物都喜欢他。”姬千鹤声音里有点骄傲。
音梨梨也想靠近,但乌鸦立刻飞走了。
“切。”她撇嘴。
四楼。
又是声音——窸窸窣窣的。
李二狗把光照在墙上。
一只壁虎,亮绿色的,趴在剥落的墙皮上。
它没跑。
萧雨晴走过去,壁虎爬到他手上,尾巴在他手心扫来扫去,有点痒。
他笑了,刚才的恐惧又淡了一些。
通往天台的楼梯上,有只蟾蜍。
圆滚滚的,蹲在台阶中间。
他们走近,它也不跳开。
萧雨晴蹲下来:“你也住在这里吗?”
蟾蜍慢慢眨了下眼睛。
他小心地把它挪到一边,让大家能过去。
天台的门卡住了。
李鹏和孙狗蛋一起推。
“嘭——”
门猛地开了。
凉风灌进来,吹散了楼道里的闷热。
天台是平的,水泥地面,边缘有矮墙。
城市在下面铺开,灯光星星点点。
“好了。”李鹏看着大家,“谁先来?”
金霖然举起镜子:“我先吧。”
但姬千鹤走上前:“我来。”
她接过镜子,举到脸前。
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尸王梅丽芳。”
停顿。
“尸王梅丽芳。”
停顿。
“尸王梅丽芳。”
语气平得像在念菜单。
她把镜子递回去:“没事。”
音梨梨一把抢过来:“我的回合!”
她把镜子举到手臂长度,歪头,嘟嘴。
“这个角度不错。”
调整。
“等等,这个更好。”
终于满意了,她清了清嗓子。
“尸王梅丽芳!”
声音在天台上回荡。
“尸王梅丽芳!”
更大声。
“尸王梅丽芳!”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嘴笑,然后把镜子塞给萧雨晴:“你的了,小晴学长。”
萧雨晴接过来,手在抖。
镜子里是他自己的脸——苍白,眼睛睁得很大。
他咽了口口水。
“尸...尸王梅丽芳...”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他再试一次,大声点。
“尸王梅丽芳!”
最后一次。
“尸王梅丽芳!”
赶紧把镜子递给季博月。
季博月很平静地接过来。
“尸王梅丽芳。尸王梅丽芳。尸王梅丽芳。”
声音稳定,像在陈述事实。
他把镜子给李鹏。
李鹏连看都没怎么看。
“尸王梅丽芳,尸王梅丽芳,尸王梅丽芳。”
说得很快,像背课文。
递给金霖然。
金霖然轻轻拿着镜子,对着自己的倒影微笑。
“尸王梅丽芳。”
声音很温柔。
“尸王梅丽芳。”
像在跟老朋友打招呼。
“尸王梅丽芳。”
她把镜子给孙狗蛋。
孙狗蛋和李二狗对视一眼,都笑了。
孙狗蛋举起镜子:“尸王梅丽芳!”
然后做了个鬼脸。
李二狗也凑过来,也做鬼脸。
“尸王梅丽芳!”
两个人大笑。
“尸王梅丽芳!”
一起喊。
最后是温玉心。
她接过镜子,手在抖,但眼睛在发光。
“尸王梅丽芳...”
她盯着镜子,声音里全是期待。
“尸王梅丽芳...”
等待。
“尸王梅丽芳...”
什么都没有。
只有她自己的脸。
她的肩膀垮下来。
“啊...什么都没有！”
听起来是真的失望。
“如果她真的来了,我一定要她签名...动漫里的尸王都超帅的...”
她嘟囔着,把镜子还给金霖然。
大家站成一圈,等着。
风吹过来。
城市在下面嗡嗡作响。
什么都没发生。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李二狗打破沉默:“所以就这样?”
孙狗蛋笑起来:“看来真的是假的。”
音梨梨伸了个懒腰:“我就说嘛,哪有什么僵尸。”
萧雨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
姬千鹤的手找到他的手,握住,轻轻捏了一下。
“好了,我们回去吧。”李鹏伸了个懒腰说,“天都黑了。”
他们往回走,这次有说有笑。
楼梯不再可怕,只是旧而已。
温玉心还在念叨想见真的尸王。
音梨梨在取笑季博月害怕(他根本没怕)。
孙狗蛋和李二狗已经在计划下次“探险”去哪里。
萧雨晴走在姬千鹤身边,两人的手还牵着。
“千鹤...”
“嗯?”
“谢谢你陪我来。”
她瞥他一眼,嘴角勾起来:“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