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独自站在镇岳宗后山的幻境试炼场中,周身的灵力鼓荡如潮,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他深吸一口气,沉喝一声,右拳猛然攥紧,携着崩天裂地之势,狠狠砸向远处那座巍峨的山峰。
那巨山高达三百余丈,山石坚硬如铁,终年云雾缭绕。然而,在景云拳风触及的刹那,整座山峰竟如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无数碎石飞溅到半空,尚未落地便化作齑粉,连周围的空气都被这股恐怖的力量震出一圈圈扭曲的波纹。
“这破界拳,终究还是差了三分火候。”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意。掌心腾起阵阵白雾,缓缓收敛着体内狂暴的灵力,周身的气压也随之渐渐平复。
与此同时,在仙尘山云渺峰的雅致楼阁内,五岁的景凝正盘腿坐在柔软的蒲团上。她小脸鼓得像只圆滚滚的青蛙,皱着眉头,努力模仿着景云教给她的吐纳节奏。
“吸气要慢,要轻,就像闻花香一样,慢慢把灵气吸进肚子里。”景云缓步走过去,轻轻按住她的后背,感受到她紧绷的肌肉,不由得笑了笑,“别耸肩,肩膀放松。灵力要沉在丹田,就像把小石子轻轻扔进水里,要听到‘咚’的一声,让它稳稳地落在最底下,明白吗?”
景凝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有些委屈地说:“爹爹,我好像总是做不好。妖族很坏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们打架呀?”
景云在她身边坐下,望着天边悠然掠过的流云,轻声解释道:“妖族不全是坏的,就像我们人族有好人也有坏人一样。但千万年前,两族为了争夺灵气最充沛的地盘,结下了很深的仇恨。一代又一代打下来,这仇恨就成了难解的死结。”
他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女儿粉嫩的脸蛋:“你现在学好吐纳,不是为了主动去打架,而是为了将来有能力保护自己。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站稳脚跟,不被欺负,懂吗?”
景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睛,小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努力将爹爹的话记在心里。
“金灵根最适配锋锐类的功法,学剑对你来说再合适不过了!”景云指尖凝出一缕精纯的金色灵力,在空中虚划。那灵力流转间,瞬间勾勒出一柄灵剑的虚影,剑身寒光闪烁,隐隐有破空之声。
“你要记住,金生水、金克木,剑招里藏着‘破’与‘立’的道理。这正好契合你金灵根刚猛锐利的特性,能让你的修为进步更快。”
他蹲下身,目光与景凝亮晶晶的眼睛相对,温和地问道:“小凝想学剑吗?还是想像爹爹一样,练一身铜皮铁骨,用拳头打坏人?”
景凝攥着小小的拳头,眼神里满是向往,奶声奶气却异常坚定地说:“我想学剑!我要学那种很快很快的剑,像光一样,咻的一下就能打败坏人!”
景云朗声大笑,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柄特意为她炼制的缩小桃木剑。剑身光滑温润,还刻着几个小小的防滑纹路。他将剑递到景凝手里:“好!有志气!那咱们就从最基础的金锋诀开始学起。”
“这金锋诀看似简单,只有劈、刺、挑、抹几招,但每一招都蕴含着金系灵力的精髓。它能让你的金灵根与剑意完美同频,只要你肯下苦功,练个三十年,保管你的剑能劈开云层,斩断流岚!”
他握着景凝的小手,耐心地引导她摆出标准的起剑式:“记住,剑是手的延伸,更是心的延伸。心到,手到,剑才能到。只有这样,你金灵根里的锐气才藏不住,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阳光透过窗棂,穿过两人交握的手指,落在桃木剑上,映出细碎的金色光点,像撒了一把星星在上面,格外耀眼。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景凝的剑式日渐扎实。清晨的露水沾湿了她的衣襟,傍晚的霞光映红了她的小脸,但她从未喊过一声累。金灵根的锐气在一次次挥剑中愈发显露,小小的桃木剑在她手中,渐渐有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而景云也从未有过片刻懈怠。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独自踏入凶险的妖域战场。虽然大夏疆域内的妖族经过多年的清剿,早已元气大伤,高阶妖兽更是寥寥无几,但他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那些潜藏在深渊裂隙中的古老妖族,正以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为一个周期,默默积蓄着力量。偶尔会有漏网的千年老妖突破结界,窜入人界,所到之处必定生灵涂炭,掀起腥风血雨。
他每次深入妖域,都会带回几颗凝练的妖丹。这些妖丹,或是炼化为辅助景凝修炼的药液,或是交给宗门的炼器师,用来加固防御结界。某次,他在斩杀一头已能化为人形的九尾狐妖时,对方临死前发出的那声凄厉嘶吼——“血月将至,万妖归巢”,更是让他心头凝重不已。
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唯有让自己的实力不断精进,让景凝尽快成长起来,才能在未来那场不可避免的风暴中,护得身边之人周全。
山巅洞府,云雾缭绕,仙气氤氲。景云恭敬地立于墨尘师尊的座前,语气沉凝而坚定:“师尊,弟子有一个想法,想创建一个名为‘镇岳宗’的宗门,专门培养猎妖修士,守护大夏边境的安宁。”
墨尘道尊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炬,扫过他肩头尚未完全褪去的妖血痕迹,心中已然明了。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如今的大夏,表面上看似安稳,实则暗流涌动。深渊裂隙的异动日渐频繁,低阶妖兽的渗透也越来越多,寻常修士往往难以应付。你这个想法,颇有几分道理。”
“弟子曾亲眼目睹过数次村镇被妖兽屠戮的惨状,”景云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那些百姓手无寸铁,只能任人宰割。等宗门或城主府的修士驰援赶到时,往往已经晚了。若能组建一支专业化的猎妖队,分区驻守,建立前置预警机制,或许能大大减少伤亡。”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早已绘制好的宗门规划图谱,小心翼翼地展开:“弟子计划在宗内设立‘巡猎堂’‘炼甲阁’和‘传功殿’。巡猎堂负责日常的巡逻和猎妖任务;炼甲阁专门炼制适合猎妖的法器和铠甲;传功殿则负责传授功法和实战技巧。”
“弟子愿意将自己毕生所学的破妄拳与灵犀遁等实战功法倾囊相授,毫无保留。还请师尊出山坐镇,为宗门规范修行路径,指点弟子们的修行方向。”
墨尘道尊抚着雪白的胡须,沉思良久,最终缓缓颔首:“可行。只是你要谨记一点,猎妖的目的并非为了嗜杀,而是为了守护生灵。立宗之日,当立‘守正去邪,护佑凡生’这八个字为宗门铁训,时刻提醒门下弟子,莫忘初心。”
墨尘道尊抬手一挥,指尖凝出一道璀璨的金光,缓缓落在景云的掌心。那金光散去后,露出一块温润的玉牌,上面刻着“镇岳”二字,字体苍劲有力。玉牌之上,灵气流转间,隐隐映出一片山峦虚影,正是断云峰的景象。
“妖域边陲的那片‘断云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灵气也颇为充沛,便给你作为宗门的根基吧。”
景云双手接过玉牌,指尖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激动:“谢师尊成全!弟子定不辱使命,将镇岳宗发扬光大,守护好大夏的安宁!”
三日后,断云峰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开山钟鸣。钟声绵延百里,传遍了附近的各个城镇和村落。景云身着一身玄色劲装,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望着台下密密麻麻、人头攒动的人影,心中感慨万千。
台下的人群中,有背着剑匣、眼神锐利的散修;有攥着锄头、却难掩眼中灵光的村童;还有不少曾亲历妖兽之祸、脸上带着伤痛与坚毅的凡人。他们纷纷攥紧拳头,目光灼灼地望着高台上的景云。
“凡有护生之心,无论灵根深浅、修为高低,镇岳宗都敞开大门,一并收留!”景云的声音洪亮如钟,震得山间的树叶簌簌作响,连呼啸的山风都为之停滞,“在这里,你们能学练拳,能学铸甲,能学追踪妖兽的本事,更能明白一个道理:我们挥剑,不是为了杀戮,只为了身后的万家灯火,为了守护那些我们在乎的人!”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应和与欢呼。有人当场卸下背上的行囊,掏出腰间那柄锈迹斑斑的匕首,高高举起:“我报名!我儿子去年被妖兽伤了腿,落下了残疾!我要学本事,我要保护他,保护我们村里的人!”
断云峰的晨雾渐渐散去,朝阳缓缓升起,将新栽的宗门石碑染成了金色。石碑上,“守正去邪,护佑凡生”八个大字,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震颤,仿佛在向天地宣告着一个新宗门的诞生。
景云单手抱着景凝,悠闲地走在镇岳宗的青石板路上。小姑娘穿着一身粉雕玉琢的锦裙,怀里紧紧抱着一只雪白的灵狐玩偶,小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咿咿呀呀地哼着不成调的童谣,声音软糯可爱。
景云的指尖轻轻拢着她额前的碎发,眼神里的柔和几乎要溢出来。路过的弟子们见了这一幕,都忍不住放轻了脚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这位平日里在幻境试炼中挥拳就能震碎三千丈巨山、眼神锐利如鹰的宗主,只有在抱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周身那股令人敬畏的锋芒才会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温情与宠溺。
“那就是宗主怀里的小姑娘吧?瞧着才四五岁的样子,真是可爱。”
“听说她叫景凝,是宗主的心肝宝贝,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库房里那些最顶级的灵果,秘境里采来的珍稀灵药,全都是紧着她先用,真是比亲闺女还疼呢。”
“可我从没听宗主提过孩子的母亲是谁啊……上次有位长老旁敲侧击地问起,宗主只说是‘收养的女儿’,再不肯多说一个字。这话你们信吗?”
“难不成是当年宗主游历在外的时候,遇到的什么故人之女?或者……是他自己的私生女?”
窃窃私语随着风飘散开,落入景云的耳中。但他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毫不在意。他低头对景凝笑了笑,温柔地问道:“凝儿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那颗刚从西域送来的雪桃?爹爹让膳房给你蒸成甜甜的果泥好不好?”
小姑娘立刻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小手揪着他的衣襟晃了晃,撒娇道:“要!要吃雪桃泥!”
景云便转身朝着膳房的方向走去,背影挺拔而温暖,满是护犊情深。有些事情,不必向所有人解释。他护着这孩子,本就与旁人无关,只因为她是景凝,是他想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落樱谷的樱花盛开得正艳,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铺成了一条浪漫的花径。樱落踏着花瓣,缓缓来到镇岳宗的山门前。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腰间悬挂着一枚玲珑剔透的玉佩,行走间,玉佩叮咚作响,清脆悦耳。
守门的弟子连忙上前通报。樱落站在山门外,望着崖边绽放的绯色樱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早就听闻景云收了个女儿,宠得不行,连宗门大比都允许她坐在裁判席上,一边看比赛一边吃糖葫芦,真是活脱脱一个老顽童。
景云闻讯赶来时,怀里果然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樱落挑了挑眉,笑着打趣道:“景宗主倒是会藏私,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瞒着不让我见见,真是不够意思。”
景凝从景云的怀里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姐姐,小脑袋歪了歪,问道:“爹爹,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呀?”
樱落优雅地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她颊边柔软的碎发,笑容温柔:“我是你爹爹的老朋友,我叫樱落。以后我会经常来陪你玩,给你带好吃的点心和好玩的玩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