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的公寓在二十层,电梯上升时,轿厢里的镜面映出两人紧绷的脸。苏星晨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电梯运行的“嗡嗡”声混在一起,格外清晰。
“早上除了你,谁来过?”陆延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紧绷。
“保洁阿姨八点会来打扫,还有……”苏星晨忽然想起什么,“苏曼妮的助理十点左右来过,说送份苏影后亲手做的点心,当时你不在,我让她放在门口了。”
陆延的眼神更沉了。电梯门刚开,他就大步走向公寓门口,指纹锁识别的瞬间,门“咔嗒”弹开,玄关处果然放着个精致的点心盒,旁边还散落着几片包装纸——显然被人动过。
他没管点心盒,径直走向卧室。床头柜上,那个蓝色药盒果然还在,包装完好,却在角落处有个极细微的折痕,像是被人捏过又刻意抚平。
陆延拿起药盒,指尖拂过那个折痕,忽然转身问苏星晨:“你早上看到时,包装是这样吗?”
苏星晨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没这个折痕。”她当时只是匆匆一瞥,印象里药盒是平整的。
陆延拆开包装,倒出里面的药片——和他常吃的胃药形状相似,都是白色圆形,可仔细看,边缘比正品更粗糙些,药片中心还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小黑点。
“果然动了手脚。”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拿起手机拨通林舟的电话,“立刻去查苏曼妮的助理今天的行踪,还有,把这盒药送去化验,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他把药片倒回盒里,放回床头柜最深处,用一本厚厚的剧本压住。“她倒是越来越胆大了。”他的语气里带着自嘲,更多的却是寒意。
苏星晨想起仓库里那个男人递来的白色药瓶,后背一阵发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让你身败名裂?”
“不止。”陆延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她想逼我签一份对赌协议,把我手里的公司股份低价转让给她,我没同意。”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以前觉得好歹相识一场,没必要做得太绝,是我天真了。”
苏星晨忽然想起苏曼妮探班时的样子,笑靥如花,递咖啡的动作自然亲昵,谁能想到那温柔的面具下,藏着这样的算计。
“那你之前吃的药……”她担心地问。
“放心,我这阵子吃的都是自己备的。”陆延转过身,目光落在她头上的纱布上,“倒是你,伤口疼不疼?要不要再去医院换次药?”
“不用,护士说明天换就行。”苏星晨摇摇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他站在万人追捧的顶峰,身边却像埋着无数颗地雷,稍不留意就会被炸得遍体鳞伤。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她低声说,“我只是你的助理,合同到期……”
“合同到期了可以续约。”陆延打断她,眼神很认真,“苏星晨,你不是随时可以被替换的助理。”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苏星晨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忽然想起昨夜在雨里,他把风衣裹在她身上的温度,想起他握着她的手说“忍一忍就过去了”的温柔。
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林舟拿着份文件进来,脸色凝重:“陆哥,化验结果出来了,那药里掺了致幻成分,长期吃会让人情绪失控,严重的会产生幻觉。”他顿了顿,看向苏星晨,“还有,苏曼妮的助理承认了,是苏曼妮让她趁保洁打扫时溜进来换的药,她说……‘就算陆延不倒,也得让他疯’。”
陆延的指尖捏得发白,却没发怒,只是拿起那份化验报告,平静地说:“把证据整理好,交给律师。”
林舟走后,房间里陷入沉默。苏星晨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忽然说:“我妈明天手术,我想请半天假。”
“我陪你去。”陆延立刻说。
“不用,你还有拍摄……”
“推了。”他说得干脆,“比起拍戏,你那边更重要。”
苏星晨张了张嘴,想拒绝,却在看到他眼底的坚持时,把话咽了回去。她忽然觉得,或许不用总想着“划清界限”,或许在这场布满荆棘的路上,偶尔依靠一下身边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陆延去书房处理工作,苏星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那个被遗忘的点心盒。她走过去打开,里面是精致的曲奇饼干,香气很浓,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甜腻。
她拿起一块,对着光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向厨房,拿出个透明保鲜袋,小心翼翼地装了两块进去。
也许,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书房的门开着,陆延坐在电脑前,侧脸在屏幕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眉头微蹙,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明明是在处理公事,却莫名透出种孤独感。
苏星晨轻轻走过去,把一杯温牛奶放在他手边:“别太累了。”
陆延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的冷硬渐渐融化了些:“马上好。”他顿了顿,忽然说,“明天阿姨手术,一定会顺利的。”
苏星晨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像在无声地诉说着,有些关系,正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