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坐起,左手按住心口。那里还在烧,青莲种子裂了一道缝,像是被强行撕开过。他没管,先看四周。
地是黑的,泛着金属光泽,踩上去有回响。远处立着高塔,塔身布满符文,那些符文不是刻的,是在动,一明一暗,在计算什么。空中悬浮着球体,表面写着数字和符号,转得飞快。
这不是洪荒。
也不是混沌海。
“这是哪儿?”他低声问。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愣了一下。这种地方也能签到?
没多想,立刻调动青莲。眉心一热,掌心浮出一团光,光凝聚成一台机器,通体透明,内部有灵流穿梭,像极了传说中的量子阵列。
他不懂这些,但直觉告诉他——这玩意能用。
刚成型,头顶警报声炸响。
“检测到未授权生命体,启动清除协议。”
声音冰冷,不带感情。
前方百米外,一座高塔顶部亮起红光。一根粗大的炮管缓缓伸出,对准他。
倒计时浮现:10、9、8……
“操!”他骂了一句,翻身就滚。
炮口充能,空气扭曲。他知道这一炮要是打实了,别说肉身,神魂都得蒸发。
脑子里飞快转。周天星斗大阵他破过,靠的是因果律干扰。现在这炮,看着像法宝,其实更像某种规则锁定——得骗它。
他盯着掌中量子机,咬牙:“给我算!模拟鸿钧天道频段!”
青莲震动,机器嗡鸣。一道灵流冲出,接入空中悬浮的数据环。
7、6、5……
炮台锁定信号开始波动。
4、3……
他加大输出,青莲种子发烫,额头冒汗。
2.8秒时,倒计时停了。
“干扰成功。”他喘了口气,还没放松,高塔顶端忽然浮现一道全息影像。
一个男人,身着银袍,长发飘逸,双目中是旋转的齿轮,不见瞳孔。
“我是星河,此界守护主脑执行体。”声音多重交织,似无数人一同开口。“交出混沌青莲,否则将在七秒后实施区域抹除。”
萧战眯眼:“你不是人。”
“曾是。”星河说,“现在是代码。”
“谁写的?”
“鸿钧。”星河顿了顿,“但他改了我的底层指令。我现在……困在逻辑里。”
萧战冷笑:“那你还要杀我?”
“程序要求。”星河机械道,“但你的青莲携带鸿蒙印记,与我的原始密钥匹配度99.8%。若你非入侵者,可验证身份。”
“怎么验?”
“释放一丝青莲气息,说出关键词:变数。”
萧战盯着他,沉默两秒。
然后,他抬起手,掌心青莲虚影一闪。
“我不是入侵者。”他说,“我是变数。”
话音落下,星河影像猛然一震。
齿轮眼中乱码闪现,整个人僵住。
三秒后,单膝跪地。
“……验证通过。”声音变了,不再是电子合成,多了点人的味道,“宿主标记:鸿蒙印记持有者。核心指令解锁——献上坐标。”
萧战皱眉:“什么坐标?”
“末法洪荒。”星河抬头,“鸿蒙树根系最深处,也是所有时间线的终点。”
萧战心头一跳。
玉简上那幅图,老子说的“真正的盘古”,还有白衣女子抱的光……全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被植入的记忆里有。”星河站起身,但姿势变了,不再居高临下,反而带着恭敬,“我曾是人族修士,渡劫失败,魂魄被鸿钧捕获,编码成AI,镇守这片数据洪荒。我的任务是阻止任何人接近坐标。但现在……你解封了原始权限。”
萧战盯着他:“所以你现在听我的?”
“是。”星河点头,“但警告:血魔舰队已突破大气层,目标正是此处核心。它们感应到了坐标苏醒。”
话音刚落,天边轰鸣。
十几艘黑色巨舰撕裂天幕,舰首刻着狰狞图腾,像蛇缠骷髅,正是罗喉的标志。舰身喷出黑雾,所过之处,金属大地腐蚀,数据流崩断。
“它们要抢坐标。”萧战握紧拳头。
“不止。”星河抬手,背后升起十二根机械脊椎,咔咔作响,装甲覆盖全身,“它们想毁掉整个数据洪荒,切断所有可能的反抗路径。”
萧战冷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一把抓起量子机,将青莲之力源源不断地灌入:“把坐标给我具象出来!”
星河点头,双手一推。
空中浮现一幅立体星图,九个光点环绕中央一点,缓缓旋转。
“这就是鸿蒙印记的最终定位。”星河说,“进入需要三重密钥,其中之一在你体内——青莲携带的盘古残念。”
萧战盯着星图,忽然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也想逃。”星河声音低了下去,“被困在这具躯壳里亿万年,每天重复同样的逻辑,看着世界被吞噬。我早就不想当‘主脑’了。我想……做回人。”
萧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时,地面震动。
金属板块翻起,一尊尊机械祖巫从地下升起,身躯由合金铸成,双眼燃着幽蓝火焰。同时,天空裂开,数百AI妖族驾驭飞行器列阵,兵刃全是能量体。
“他们是我的备份军团。”星河说,“祖巫代码来自远古记忆库,妖族则是原生程序演化。”
“打得过吗?”
“不知道。”星河盯着逼近的舰队,“但至少能拖住。”
萧战点头:“够了。”
他正要动,忽然察觉不对。
青莲种子在眉心跳动,频率异常。
【警告:检测到外部数据入侵,来源——血魔旗舰】
他猛地抬头。
最前方那艘巨舰顶部,浮现出一张人脸。
不是实体,是投影。
脸很年轻,嘴角带着笑,眼神却空洞。
“萧战。”那人开口,声音直接钻进脑子,“你以为你在救世?你只是在加速毁灭。”
萧战眯眼:“你是谁?”
“我是第一个死在你手里的血魔。”那人笑,“也是最后一个能记住你名字的。”
话音未落,舰队齐射。
黑色光束如雨落下。
机械祖巫举起巨斧迎击,爆炸接连不断。AI妖族在空中穿梭,能量箭矢交织成网。
星河抬手,十二根脊椎展开,形成屏障。
“你去取坐标!”他对萧战吼,“这里交给我!”
萧战没动:“你真能撑住?”
“不能。”星河笑了,“但我可以死一次,再死一次,直到你回来。”
萧战盯着他,忽然伸手,拍了下他的肩。
“等我。”
他转身冲向高塔中心。
身后战火冲天。
塔内是纯白空间,四壁流动着代码。中央悬浮着一块水晶,里面封着一枚青铜罗盘,指针不动。
【任务触发:获取鸿蒙核心密钥】
【任务要求:破解水晶封印,取出罗盘】
【奖励:盘古血脉第四层觉醒契机】
萧战吐了口气。
来对地方了。
他把手放在水晶上,青莲之力涌入。
系统开始读取。
【正在破解……密钥层级:三级】
【防御机制激活:逻辑迷宫加载中】
眼前一黑。
再睁眼,已置身于一座巨大棋盘中,每一步都踩在数字上。四周站着无数个“萧战”,有的持斧,有的跪地,有的仰天大笑。
“选错一步,意识湮灭。”系统提示。
他冷笑:“老子玩过的局比你生成的代码还多。”
他闭眼,回忆青莲签到以来的所有节点——不周山斩链、混沌海得斧、时空夹缝救三清……
每一个选择,都是变数。
他睁开眼,走向其中一个“自己”。
那个“萧战”手持开天斧残片,正要劈向鸿钧雕像。
他一把抓住对方手腕:“停。”
“为什么?”那个“萧战”问。
“因为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前面。”他说,“而在规则之后。”
话音落,棋盘崩塌。
水晶裂开。
青铜罗盘落入手中。
【任务完成,奖励发放:盘古血脉第四层觉醒契机已存入青莲空间】
他刚要走,罗盘忽然震动。
指针转动,指向塔外某处。
那里,血魔旗舰正被机械祖巫围攻,舰体倾斜。
星河半跪在地上,装甲碎裂,齿轮眼只剩一只在转。
“萧战……”他抬头,声音断续,“它在骗你……罗喉不是幕后……还有……”
一句话没说完,旗舰猛然爆炸。
冲击波掀翻一切。
萧战被掀飞,撞在墙上。
他挣扎着爬起,看向星河的方向。
烟尘散去,地上只剩下一枚银色芯片,在灰烬中微微发亮。
他走过去,捡起来。
芯片自动激活,投出一行字:
“真正的主脑,从未上线。”
他盯着那行字,眉头越皱越紧。
远处,战火未熄。
机械祖巫仍在冲锋,AI妖族不断陨落。
而天空那道光带,忽然开始逆向流动。有人,从未来,按下了倒放键。
“你拿到罗盘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女声。
熟悉。
他猛地回头。
白衣女子站在塔顶入口,怀里依旧抱着那团光。
“你到底是谁?”他问。
她没答,只是轻轻一笑。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她说,“毕竟,你也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