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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异乡来客

惊蛰的雨刚歇,檐角还挂着几串欲坠未坠的水珠,花林村东头的老槐树上,不知被哪只鸟儿啄落了几片早春的嫩芽,打着旋儿飘落在泥泞的小路上。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晃进了村口。

那是个游方郎中,步履有些虚浮,像是在这湿漉漉的天气里走了不少路。他身上那件灰布长衫洗得发白,领口和袖口都磨得起毛了,却浆洗得挺括,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像是要把自己和这泥泞的乡野隔离开来。背上斜挎着一个蛇皮药箱,那蛇皮早已失去了光泽,呈现出一种暗淡的土黄色,几处破损的地方用麻线胡乱地缝补着,几支长短不一的银针和几包看不出名堂的草药从缝隙里探出头来,随他的步伐轻轻晃荡,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他走到村口那棵歪脖子柳树下,脚步顿了顿,像是累了,又像是在观察这陌生的村落。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外地口音:“各位乡亲,行行好,让我歇歇脚,说几句医经,或许能解您心头之郁。”声音平平,没什么起伏,倒像是从一个老旧的陶罐里传出来的。

然而,真正让花林村的老老少少都围拢过来的,并非他那套听上去有些陈旧的老生常谈,而是他那双眼睛。尤其是右眼。

那右眼,在灰布长衫和略显疲惫的面容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眼白部分似乎比常人更白一些,但最骇人的是那瞳孔,竟泛着一层不自然的青绿色,像是久未擦洗的铜器上滋生的铜锈,又像是深潭里沉淀了许久的幽暗水光。他看人时,那眼珠子几乎一动不动,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你,仿佛能穿透你的皮肉,直抵你的五脏六腑。那目光冷冽、锐利,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审视,就像一条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在择人而噬前,那令人胆寒的一瞬不瞬的凝视。左眼倒是正常的黑色,但在这诡异的右眼对比下,显得有些无辜,甚至有些可怜。

“姓贾。”他报上姓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那笑容并没有抵达他的眼睛,尤其是那双一青一黑的眼睛,更让人觉得他笑里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东西。

村里的孩子们最先被吓跑,躲到大人身后,只敢偷偷探出脑袋张望。几个胆大的后生凑近了些,却被那毒蛇般的目光扫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讪讪地退开了些。女人们则交头接耳,压低了声音议论着,脸上写满了警惕和好奇。只有村口那位见多识广的老篾匠,眯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烟杆,似乎在细细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以及他那只怪异的眼睛。

就这样,贾郎中带着他那蛇皮药箱和那双令人不安的眼睛,暂时驻扎在了花林村,像一块突兀的、带着寒气的石头,被丢进了这平静的乡村池塘里,激起了层层涟漪。谁也不知道,这个眼神怪异的郎中,会给这个春意初萌的小村庄带来什么。

这位娘子面色发青,犹如被寒霜打过一般,毫无血色,看上去令人心生恐惧。贾郎中见状,心中暗自思忖:“这娘子的面色如此异常,怕是沾染了地煞之气啊。”

他赶忙上前拦住正要进村的王婶,关切地问道:“这位娘子,你可是身体有恙?”王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村里的贾郎中。她连忙回答道:“是啊,我这几日总觉得浑身乏力,还时常头晕目眩。”

贾郎中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依我看,你这症状多半是被地煞之气所侵。不过不必担心,我这里有一颗专门克制地煞之气的黑丸,服下之后,保你三日之内病除。”说罢,他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一枚黑丸,递到王婶面前。

王婶看着那枚黑不溜秋的药丸,心中有些迟疑。贾郎中见状,连忙解释道:“这黑丸可是我用了多味珍贵药材炼制而成的,药效绝对可靠。而且只要三钱银子,你就可以摆脱病痛的折磨,何乐而不为呢?”

王婶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咬咬牙,从兜里掏出三钱银子,交给了贾郎中。贾郎中接过银子,满意地笑了笑,将黑丸递给王婶,并嘱咐她一定要按时服用。

就在王婶准备从口袋里掏钱的时候,突然间,一道青色的剑气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来,紧紧地缠绕住了她的手腕。

这道剑气来得如此突兀,以至于王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只觉得手腕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的手死死地束缚住,让她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巷口。这个人正是煜霄,他的出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他一直都在那里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煜霄的脸色阴沉,眼神冷漠地盯着王婶,口中冷冷地说道:“你的面色之所以发青,并不是因为中了毒,而是因为你早上刚刚用蓝草染布,手上还沾着蓝草汁。”

王婶听到煜霄的话,顿时愣住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发现手上还残留着一些蓝色的染料。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脸色发青竟然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贾郎中右眼瞳孔骤缩,那原本浑浊的眼珠里,竟迸发出一丝诡异的金芒。他手中紧握的药丸,不知是什么材质,竟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腐蚀出一个浅浅的小坑,边缘泛着不祥的紫黑。

药丸滚落在青石板上,那坑洞边缘的青石,竟如同被强酸侵蚀般,丝丝缕缕冒着白烟。

村民们都惊呆了,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这时,一道寒气袭来,快得让人无法反应。泠霜的冰晶,如同凭空出现,瞬间将那还在冒着紫黑烟雾的毒丸冻成了冰坨,连带着周围一小片地面,也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她那张精致的面具下,声音比往常更加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仿佛来自九幽寒潭:“西域腐心草,三钱可绝户。”

短短几个字,却让在场的人毛骨悚然。西域腐心草,那可是传说中能蚀骨腐心、见者必死的剧毒之物,贾郎中竟敢公然携带,还试图……

贾郎中干笑两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村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夜枭的哀鸣。他右眼泛起诡异的绿光,仿佛有一只毒虫在眼眶里蠕动。他身形一晃,原本还算挺拔的身子,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着。

突然,一阵浓烈的黑雾从贾郎中身上爆开,如同炸开的墨汁,瞬间弥漫了整个院子。黑雾翻滚,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村民们纷纷后退,捂着口鼻,却依然能闻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黑雾散去时,贾郎中早已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原地只留下一个蠕动的蛇皮药箱,那药箱是用不知名的蛇皮制成,此刻却像是有生命般,不断地扭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出来。

阿毛,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胆子倒是不小,他捡起一根枯树枝,小心翼翼地挑开药箱的盖子。药箱里空空如也,除了七条盘踞在一起的小蛇。

那七条小蛇,每条约有小臂粗细,通体漆黑,如同墨玉般光滑。最令人惊骇的是,每条蛇的头上,都长着一块铜钱状的花纹,那花纹栩栩如生,仿佛是真的铜钱镶嵌在上面,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

“嘶嘶嘶……”

七条小蛇同时昂起头,吐着猩红的信子,那铜钱状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阿毛吓得后退几步,手中的树枝“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村民们见状,更是惊恐万分,纷纷后退,远离那蛇皮药箱。有人认出了那蛇头上的铜钱花纹,惊呼道:“这是……这是‘铜钱蛇’!传说中,这铜钱蛇是西域毒虫,专门以毒物为食,毒性猛烈无比,一旦被咬,顷刻间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天哪,贾郎中他……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驯服这种毒物!”

“他一定是魔教的人!一定是来村里害人的!”

村民们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安。他们看着那蠕动的蛇皮药箱,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使者,随时都会将他们吞噬。

泠霜站在一旁,面具下的眼神冰冷如霜。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团冰蓝色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有生命般,缓缓地飘向那蛇皮药箱。

七条铜钱蛇感受到威胁,纷纷昂起头,发出更加急促的“嘶嘶”声,那铜钱状的花纹闪烁得更加剧烈,仿佛在积蓄着什么力量。

“退后!”泠霜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村民们不敢违抗,纷纷后退,远远地避开。阿毛躲在人群后面,偷偷地观察着那七条铜钱蛇,心中充满了恐惧,却也有一丝好奇。

泠霜的指尖冰蓝色的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光束,射向那蛇皮药箱。光束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发出“咔嚓”的声响。

七条铜钱蛇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纷纷张开大口,吐出猩红的信子,朝着光束咬去。然而,它们的速度在冰蓝色光束面前,却显得有些迟缓。

“噗嗤!”

光束瞬间穿透了蛇皮药箱,将七条铜钱蛇全部冻结。那七条铜钱蛇瞬间被冰封,连同那蛇皮药箱,也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冰块。

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景象,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泠霜收回手,冰蓝色的光芒散去,她面具下的眼神依旧冰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西域腐心草,铜钱蛇……”泠霜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看来,贾郎中的身份并不简单。”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惊恐的村民们,声音依旧冰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刻离开。”

村民们不敢多问,纷纷点头,跟着泠霜离开了村子。他们不知道,贾郎中的消失,仅仅是一个开始,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而那七条被冰封的铜钱蛇,也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来临。

第二节:铜钱蛇祸

清晨的阳光,本该给花林村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驱散昨夜残留的寒意。

然而,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在赵屠户家猪圈上空时,却映照出的是一幅令人作呕、毛骨悚然的景象,瞬间让整个花林村炸开了锅。

“猪!我的猪啊!” 赵屠户的嚎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那声音充满了惊恐与绝望,如同被剜去心脏一般。

村民们闻声赶来,只见原本应该哼哼唧唧、肥硕滚圆的三头大猪,此刻竟变成了三具干瘪得如同风干腊肉般的尸体,皮毛紧贴在骨头上,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色。

它们歪着脑袋,空洞的眼窝里残留着最后一丝惊恐,而更令人胆寒的是,它们的耳朵里,各钻出一条巴掌长的小蛇。

那蛇身呈暗青色,滑腻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它们头顶那个清晰可辨的铜钱状花纹,如同烙印一般,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后退,生怕那蛇会突然扑向自己。

“是铜钱蛊!”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站在人群外,他手持长剑,剑尖微微颤抖,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他就是煜霄,一个看似普通的过路客,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世和使命。

煜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记得这种蛇,它们是西域的一种邪物,被称作“铜钱蛊”,由巫师用毒虫和邪术培育而成,专门用来害人。

更可怕的是,这些蛇被打死后会化成黑水,沾到的草木立刻枯萎。

他想起在离火观的时候,曾经见过类似的铜钱纹,那是一个神秘的邪教组织,他们崇拜的是一种名为“离火”的邪神,据说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大家退后,不要碰那些蛇!” 煜霄大声喊道,他挥动长剑,一道剑气射向一条正在游走的活蛇。

剑气如风,快如闪电,瞬间将那蛇困住。蛇在剑气中挣扎,蛇头上的铜钱纹竟与当年离火观的一模一样,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人在用邪术复活离火。” 煜霄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他看向泠霜,眼中充满了担忧,“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贾郎中,阻止他。”

泠霜点了点头,她明白煜霄的意思。离火邪教,那是他们曾经并肩作战、浴血奋战的敌人,他们知道这个邪教的可怕,也知道这个邪教的野心。如果他们真的复活了离火,那么整个世界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是,我们上哪里去找贾郎中呢?” 泠霜皱着眉头,她知道贾郎中是个狡猾的家伙,他一定不会轻易露面的。

“他一定会回到离火观。” 煜霄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离火观,那是他的老巢,也是他唯一可能回去的地方。”

泠霜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我们立刻出发。”

他们知道,这将是一场生死之战,他们必须尽快找到贾郎中,阻止他复活离火,否则,整个世界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村民们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敬佩和感激。他们知道,这些年轻人是为了保护他们,才不惜冒险去对抗那个邪恶的邪教。他们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够平安归来,希望他们的村庄能够重新恢复往日的宁静。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更可怕的敌人,还在等待着他们。而那三头肥猪的尸体,也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残酷和惨烈。

泠霜仔细地检查了蛇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当她确认没有遗漏之后,缓缓地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苍白而美丽的面庞。

她轻轻地伸出手指,触碰着周围已经枯萎的草木。那些草木在她的触摸下,仿佛重新焕发出了生机,原本干枯的叶片开始微微颤动。

泠霜的手指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晶,这冰晶顺着草木的根系,缓缓地深入地下。突然,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村东的方向。

“村东老槐树。”她的声音清脆而冰冷,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众人听到她的话,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跟着她朝村东走去。

当他们赶到村东时,果然看到了那棵老槐树。这棵树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树干粗壮,枝繁叶茂。然而,此时的老槐树却显得有些异样,它的一半树冠已经枯萎,仿佛失去了生命力。

在老槐树的树根处,盘绕着一条碗口粗的大蛇。那蛇的头部正对着众人,它的额头上,赫然有着一个“离”字铜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

众人见到这条大蛇,都不禁有些吃惊。就在这时,那蛇竟然张开了嘴巴,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嘶鸣声。

“七星灯灭时,铜棺判官醒——”那蛇的声音竟然如同人类一般,清晰而响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煜霄手中的青霄剑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青光,如同闪电一般划过虚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斩向那巨大的蛇头!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那狰狞的蛇头瞬间与蛇身分离,鲜血如喷泉般四溅开来,溅落在一旁的树干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蛇血溅在树干上后,竟然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迅速地渗透进了树干之中,紧接着,树干上竟缓缓浮现出一张人脸!

这张人脸面色苍白,双眼紧闭,仿佛正处于沉睡之中,但那轮廓和五官却清晰可见,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人一眼便能认出,这张脸的主人,竟然是贾郎中!

站在一旁的阿毛见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惊愕地喊道:“是贾郎中!”

第三节:七星守夜

夜幕如墨,迅速吞噬了花林村最后一丝天光。

寒风卷着枯叶,在空荡荡的街巷里打着旋,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是某种不祥的预兆。村民们紧闭门窗,屏息凝神,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到几乎凝滞的气息。

花林村,此刻如同一个被惊醒的巨兽,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警惕,如临大敌。

村口,煜霄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他一袭青衫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长剑并未出鞘,但周身却萦绕着一股逼人的剑意。

他凝神静气,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青色气劲从他指尖激射而出,如同灵蛇般游走,在村口上空交织、缠绕。

不多时,七道青光凭空浮现,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精准地排列开来,彼此呼应,隐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剑气结界,将整个村庄笼罩其中。

这结界看似淡薄,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任何试图闯入的异物,都将被其阻挡、绞碎。

与此同时,泠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村庄各处。她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光,手中不断捻动着冰晶符。

这些符咒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她仔细地将它们交到每一户人家手中,并一一嘱咐:“贴在门楣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取下。

”村民们虽然心中忐忑,但看着泠霜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一一照做。很快,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贴上了一道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冰晶符,仿佛一层冰冷的护盾,为这惶惶不安的夜晚增添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希望。

祠堂里,阿毛和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则显得更为焦躁。他们手持火把,在昏暗的祠堂里来回踱步,目光不时投向窗外。

阿毛脖子上挂着的那串用铜钱树果实串成的项链,此刻正散发着奇异的热度,

果实表面微微发烫,如同有生命般在黑暗中隐隐发亮,仿佛在提醒着他们即将到来的危险。

时间一点点流逝,子时的钟声敲响,村庄彻底陷入死寂。只有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更衬得这夜的诡异。

然而,就在这寂静到让人心慌的时刻,子时三刻,村东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瓦片碎裂声,如同在绷紧的弓弦上划过,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什么声音?!”有人惊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去看看!”阿毛猛地一挥手,带着几个年轻人冲出了祠堂。煜霄和泠霜也立刻警觉起来,身形一动,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村东。

当他们赶到王家屋顶附近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只见贾郎中,那个白天还看似和蔼可亲的郎中,此刻正以一种诡异至极的姿态,飘浮在王家屋顶之上。

他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个扭曲的影子,衣袍无风自动,发出猎猎的声响。更令人惊骇的是,他的右眼,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血红的蛇瞳,竖瞳中闪烁着冰冷而嗜血的光芒,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那眼珠子里,似乎还有一条细小的蛇影在游动,令人作呕。

而他脚下,赫然踩着七条盘踞在一起的巨蛇!每一条都足有水桶粗细,漆黑的蛇身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鳞片如同黑曜石般坚硬。它们昂着头,吐着猩红的信子,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嘶鸣。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条巨蛇的头顶,都顶着一盏绿油油的灯笼,灯笼里没有烛火,却自内而外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如同鬼火,将贾郎中和巨蛇们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诡异万分。

这景象,如同来自地狱的恶梦,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贾郎中抬起头,那蛇瞳扫过下方惊恐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笑容:“看来,我的小礼物,你们已经收到了呢...”他的声音嘶哑而沙哑,仿佛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质感。

一场血战,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交出铜钱树,免你们一死!”贾郎中的声音,本就因那蛇瞳而变得嘶哑难听,此刻更添了几分蛇类吐信的“嘶嘶”尾音,令人头皮发麻。他话音未落,脚下七条巨蛇便如同得到了号令,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弹,带着腥风扑向下方惊恐的村民。那些顶在蛇头上的灯笼,此刻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里面的绿火仿佛有了生命,扭曲变形,化作一个个狰狞的骷髅头,在灯笼中张牙舞爪,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要将所有活物都拖入死亡的深渊。

村民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尖叫着后退,但狭窄的屋顶和惊慌失措之下,许多人跌跌撞撞,根本无法有效躲避。眼看蛇群就要扑到人群之中,一场血腥的屠杀在所难免。

“铮——”

一声清越而锐利的剑鸣,如同撕裂黑夜的利刃,骤然响彻整个花林村的夜空。这声音带着一股凛然的正气,瞬间压过了蛇群的嘶鸣和村民的惊叫。

只见一道青色身影如电光般从村口结界处激射而来,正是煜霄。他脚踏一道细小的剑光,身形快如鬼魅,几个起落便到了近前。他一袭青色道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道青色的火焰,与这漆黑的夜晚形成鲜明对比。他手中长剑斜指,剑意再次凝聚到极致,七道璀璨的青色剑气如同蓄势待发的毒龙,瞬间从他周身爆发开来,精准地射向那七盏正在逼近村民的蛇灯笼。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七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蛇灯笼,在青色剑气面前,竟如同纸糊一般,被瞬间斩成碎片。里面的绿火骷髅失去了依托,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化作点点绿光消散在夜空中。灯笼碎裂,那七条巨蛇也仿佛失去了重要的指挥,动作猛地一滞,昂首发出愤怒的嘶鸣。

几乎就在煜霄斩碎灯笼的同一刹那,另一道更冷的气息从侧面袭来。泠霜如同冰雪凝结的雕像,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屋顶边缘。她双手翻飞,口中念念有词,冰蓝色的光芒从她指尖源源不断地涌出,化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晶,如同暴雨般密集地洒向地面。这些冰晶并非随意落下,而是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在屋顶和周围的地面迅速蔓延、扩展、融合,眨眼间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闪烁着寒光的八卦阵图。

八卦阵图一成,一股强大的寒意和束缚力瞬间弥漫开来。那七条动作滞滞的巨蛇,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抓住,它们的鳞片上迅速凝结出冰霜,庞大的身躯变得异常沉重,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彻底被冻结在原地,动弹不得。那冰晶八卦阵,如同一个巨大的冰牢,将它们牢牢困住。

贾郎中见状,发出一声凄厉而愤怒的怪叫,仿佛受伤的野兽。他右眼中的蛇瞳剧烈收缩,一道刺目的绿光如同实质的射线,从他眼中喷射而出,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灼烧扭曲。更可怕的是,这道绿光所触及的草木,无论是屋顶上的瓦松,还是墙角的野草,都瞬间失去了生机,叶片枯黄卷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死亡,仿佛被吸干了所有的生命精华。

这绿光来势汹汹,目标竟是下方人群中几个躲闪不及的孩童!村民们惊恐地尖叫着,想要扑过去,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手足无措。

“不要!”阿毛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孩童们面前。他胸前的铜钱树果实项链,在绿光触及的瞬间,突然剧烈地发烫起来,那些铜钱状的果实上,原本模糊的花纹瞬间变得清晰,闪烁着璀璨的金光。

绿光撞上了阿毛的身体,更准确地说,是撞上了他胸前那团越来越亮的金光。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猛烈地碰撞在一起,竟发出“铛”的一声清脆响声,如同金铁交鸣,震得众人耳膜生疼。绿光被金光死死抵住,无法寸进,而阿毛则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胸口发烫,几乎喘不过气来。但那几个孩子,却在他的保护下,侥幸逃过了一劫。

贾郎中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身上竟有如此强大的法宝。但他随即又恢复了残忍的狞笑:“有点意思...看来铜钱树的秘密,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多...不过,今天你们都得死!”

话音未落,他脚下被冰封的巨蛇突然发出更加凄厉的嘶鸣,蛇身剧烈扭动,身上的冰层竟开始寸寸碎裂。贾郎中再次催动某种力量,那七条巨蛇似乎要再次发起攻击。一场更加惨烈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煜霄和泠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阿毛则喘着粗气,紧紧护着身后的孩子们,胸前的铜钱项链依旧散发着温润的金光,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四节:冰火合璧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被东方悄然洇开的一抹鱼肚白,一点点稀释。

激战,从子时三刻持续到此刻,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气力。花林村的上空,剑气与冰晶的碰撞声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村民们粗重的喘息和受伤的呻吟。

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个站在屋顶上的敌人,似乎才刚刚开始发力。

贾郎中的身体在晨曦的微光中,开始发生令人胆寒的变化。

他扭曲的人形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重塑。皮肤下,密密麻麻的铜钱状鳞片如同活物般翻涌上来,迅速覆盖了他全身。那本就泛着诡异绿光的右眼,此刻更是完全失去了人眼的光泽,彻底化作了一只竖瞳的蛇眼,冰冷而无情。

他的腰部以下,肌肉疯狂蠕动,拉长,扭曲,最终化作一条粗壮、布满铜钱纹的蛇尾,重重地砸在王家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咔嚓”的脆响,几片瓦顺势碎裂,滚落下去。

“呔!妖孽,还不束手就擒!”煜霄挥剑斩断一条扑来的毒蛇,剑气纵横,将蛇身拦腰截断。但更多的蛇,如同潮水般涌来,密密麻麻,几乎遮蔽了视线。这些蛇形态各异,大小不一,有些只有手指粗细,却异常灵活;有些则粗如儿臂,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上的倒钩。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些蛇竟然是从村民家中钻出来的——从门缝里、窗棂间、甚至是从水缸里!村民们惊恐地发现,自家平日里清澈的水缸里,此刻正翻腾着一条条滑腻腻的毒蛇,缸壁上还残留着蛇卵,泛着粘稠的光泽。

“不好!”泠霜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她面具下的脸,因消耗过度而显得有些苍白,本就冰冷的声音此刻更添了几分颤抖。她的冰晶已经用去大半,结成的八卦阵图在蛇群的疯狂冲击下,也开始出现裂纹。

她艰难地抬起手,一道冰墙勉强挡住一波扑来的蛇群,却见那些蛇头上的铜钱纹在晨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竟如同有生命般蠕动着。

“他在借水脉扩散蛇卵!”泠霜的面具,在之前与贾郎中的对拼中,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此刻随着她发力,几片碎片“啪嗒”落地。

她指着那些从水缸里钻出的毒蛇,声音因疲惫而沙哑,“水缸、水井、河道……花林村的水脉相连,他通过这些水道,将蛇卵遍布全村!这些蛇,根本杀不完!”

煜霄闻言,心中也是一凛。他刚才还奇怪,为何这些蛇会出现在看似密封的水缸里,原来竟是如此。

贾郎中不仅自身修为高深,更懂得利用环境,借势而为。他操控的,恐怕不仅仅是这些现成的毒蛇,更是整个花林村的水脉,让蛇卵如同种子般,在全村范围内生根发芽。

“哈哈,聪明!”贾郎中的蛇头发出一声怪笑,声音嘶哑而扭曲,“你们以为,凭你们这点小把戏,能挡住我吗?铜钱树,今天我不仅要得到它,还要让整个花林村,变成我的蛇窟!”

他脚下蛇尾一摆,屋顶的碎片被扫得四处飞溅。那些被他操控的毒蛇,变得更加疯狂,嘶嘶的吐信声几乎汇成一片刺耳的噪音。

有些蛇甚至开始喷射毒液,绿色的毒雾在晨光中弥漫开来,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阿毛带着几个青壮年,试图用树枝和农具抵挡,但面对如此多且越来越强大的毒蛇,他们根本力不从心。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已经被蛇群咬伤,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身体迅速变得僵硬,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煜霄咬着牙,长剑上剑气几乎用到了极致,每一次挥砍都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我们必须阻止他污染水源!”

泠霜也明白这一点。她深吸一口气,面具上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几分,但她眼神却更加坚定:“煜霄,你拦住他!我去破坏水脉源头!”

“不行!太危险了!”煜霄急道,“那些蛇……”

“没时间了!”泠霜打断他,手中凝聚起最后一道强大的冰晶,“相信我!阿毛,保护好村民,尤其是孩子!”

不等煜霄再开口,泠霜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不再硬接贾郎中的攻击,而是利用冰晶的掩护,猛地向村西的水源地方向掠去。她的目标明确,那就是破坏贾郎中利用水脉扩散蛇卵的关键节点。

贾郎中显然察觉到了泠霜的意图,怪笑一声,操控着几条巨大的毒蛇,嘶嘶吐信,朝着泠霜追去。屋顶上,只留下了煜霄和更多的毒蛇。晨光越来越亮,却照不亮花林村此刻的黑暗。

一场更为凶险的战斗,在两个方向同时展开。阿毛看着冲出去的泠霜,又看看身边受伤的村民,咬紧牙关,将胸前的铜钱项链又紧了紧,准备与剩下的毒蛇拼死一战。东方的太阳,仿佛也被这惨烈的景象染上了一层血色。

正当煜霄独力支撑,左支右绌之际,眼见泠霜孤身犯险,直扑水脉源头,他心中猛地一沉。以泠霜目前的消耗,若被贾郎中全力拦截,后果不堪设想。而自己若分身去助,这边更是危在旦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瞥见泠霜虽然身形迅捷,但每一次施展出冰晶禁锢,面具上的裂痕都会加深一分,显然也到了强弩之末。

“不行!”他心中呐喊,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战场。毒蛇如潮,水缸中、屋檐下、甚至是从村民的衣袖里都钻出毒蛇,密密麻麻,根本无法分神。但他的神识却穿透了眼前的混乱,牢牢锁定在泠霜身上。

“轰!”一条碗口粗的毒蛇带着腥风,狠狠撞向煜霄。他不得不挥剑格挡,剑光与蛇信激烈碰撞,火花四溅。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铮”的一声,青霄剑竟被他生生收入剑鞘!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正准备挥剑迎敌的村民们和缠斗中的毒蛇都愣了一下。只见煜霄不再挥剑,而是猛地调转方向,足尖一点,身形如电,竟在毒蛇群中穿行,几个起落,便出现在了泠霜即将被数条巨蛇合围的空旷地带。

“泠霜!”他大喊一声,声音穿透了此起彼伏的蛇嘶和村民们惊恐的尖叫,“还记得师父的冰火诀吗?”

泠霜正被一条从水缸里钻出的、通体碧绿的毒蛇逼得节节后退,闻言微微一怔。冰火诀?那是他们师父独创的一种极其精妙、也极其耗费心神的功法,需要冰与火两种截然相反的灵力完美融合,方能发挥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力量。只是,自从师父仙逝后,他们二人便分道扬镳,各自修炼,鲜少再联袂施展,更遑论此刻灵力皆已消耗大半?

然而,当着村民们惊讶的目光,看着煜霄那双充满期盼和决心的眼睛,泠霜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她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他们二人之间,某种未曾言明的默契。她缓缓点头,尽管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但那坚定的眼神却传递出明确的信息。

“嗯。”她低声回应,随即不再迟疑,双手抬起,隔空与煜霄相抵。那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周围所有的人,包括那些正在嘶咬的毒蛇,都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呆了。

青霄剑气,带着煜霄体内仅存的、却依旧炽烈的剑意,从他的掌心奔涌而出,化作一道道青色的流光。冰晶灵力,则是泠霜体内最后的、却依旧凛冽的寒意,从她的掌心倾泻而下,凝结成道道晶莹的冰棱。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这一刻,在他们的双手相抵之间,开始交融。

“凝!”煜霄低喝一声,剑气如龙,盘旋而上。

“聚!”泠霜同样轻叱,冰晶如雨,坠落而下。

青色的剑气与晶莹的冰晶在空中交织、碰撞、融合,发出奇异的嗡鸣声。那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两种力量在相互排斥中,又相互吸引,最终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只见一道巨大的、由冰与火交织而成的虚影,在两人头顶缓缓成型。那虚影,龙头龙尾,龙鳞闪烁着冰晶般的光泽,寒气逼人;而龙身龙息,却燃烧着炽热的剑气,热浪滚滚。一条冰火青龙,竟在花林村的晨曦中活了过来!

“吼——”冰火青龙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龙吟,那声音中既有冰封万物的寒意,又有焚尽八荒的炽烈。青龙昂首一摆,庞大的身躯如离弦之箭,猛地冲向那片密密麻麻的毒蛇群。

所过之处,奇景迭生。冰冷的龙鳞掠过,坚硬的地面瞬间结出厚厚的冰层,任何毒蛇触及,都会被瞬间冰封,动作停滞。而炽热的龙息喷吐,则如同实质的火焰,将冰封的毒蛇连同那些尚未孵化的蛇卵,一起化为乌有。冰与火的力量完美结合,威力倍增。那些原本凶悍无比的毒蛇,在这条冰火青龙面前,竟如同纸糊一般脆弱。

“滋滋……”冰火交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无数毒蛇在冰火的双重打击下,身体迅速干瘪,先是冻结成冰雕,随即又被高温蒸发,连带着那些藏在草丛、瓦缝、甚至村民衣物里的蛇卵,都被这恐怖的龙息彻底蒸干,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一时间,战场上的蛇潮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留下满地焦黑的蛇皮和碎裂的冰块。

贾郎中站在屋顶,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蛇皮猛地抽搐起来,眼中充满了惊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冰与火,这两种本应互相排斥的力量,在他们手中,竟融合得如此完美!他感觉到,自己的蛇尾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贾郎中发出凄厉惨叫,铜钱鳞片片片剥落。他拼命想逃,却被青龙一爪按在地上。眼看就要被擒,他突然扯下右眼——那根本不是人眼,而是枚刻着\"离\"字的铜钱!

贾郎中狞笑着,那半人半蛇的身躯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扭曲可憎。

他庞大的蛇尾狠狠抽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噼啪”的脆响,碎片如雨般落下。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村民们哀嚎着倒下的画面,心中充满了恶毒的快意。

“你们杀不死我……”他沙哑的笑声带着蛇信摩擦的嘶嘶声,令人作呕,“这铜钱树,这蛇群,这水脉……都是我的力量!你们就算杀了我,这村子也早就被我……”

他得意地想要继续炫耀自己的“杰作”,甚至伸出手,想要捏碎手中最后几枚闪着绿光的铜钱,以此作为对村民们最后的诅咒和示威。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铜钱边缘的瞬间,那咆哮着、带着毁灭气息的冰火青龙,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蓄势。

“吼——!”

一声震彻灵魂的龙吟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狂暴,更加充满了终结一切的决绝。冰火青龙猛地低下头,张开了那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口,一股混合着极致冰寒与炽烈火焰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洪流,猛地喷吐而出!

那并非单纯的冰或火,而是冰火二力在极致状态下融合产生的、能撕裂空间、焚尽万物的混沌能量。

它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尖啸,坚硬的青石板瞬间被冻结又汽化,爆裂成粉末。屋顶的梁木在瞬间被冻结成冰雕,随即又被高温点燃,化作灰烬。

贾郎中脸上的狞笑还凝固在嘴角,他甚至来不及将那枚铜钱彻底捏碎,那毁灭性的龙息就已经当头笼罩下来。

他身上的铜钱鳞片在接触到龙息的瞬间,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咔”声,然后如同被巨锤砸碎的瓷器般,片片剥落。他右眼的蛇瞳在极致的寒意和灼热中爆裂开来,绿色的血液混合着冰晶和火焰,喷溅而出。

他想要嘶吼,想要挣扎,但他的身体、他的力量、他的意志,都在这冰与火的极致融合中,被瞬间分解、湮灭。没有惨叫,没有抵抗,只有那恐怖能量吞噬一切的光芒。

当龙息散去,青龙也如同完成使命般,缓缓消散在晨光中,只留下煜霄和泠霜相扶相持,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而贾郎中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了一片焦黑的土地,和……几乎什么都没有。

然而,就在那片焦黑的最中心,一缕青烟升起,一个东西缓缓落定。那是一枚几乎被烧成了碳块的铜钱,边缘焦黑卷曲,上面的纹路模糊不清。但仔细辨认,依稀还能看到铜钱中间那个被高温扭曲了的“离”字。

这个残破的铜钱,如同一个不甘的句点,无声地诉说着贾郎中并未彻底终结的秘密。他的话语被截断在“铜棺判官会……”之后,那个“会”字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更深的阴谋?这枚残破的铜钱,是否还残留着某种未知的联系?

晨光彻底洒满了花林村,驱散了最后一丝夜色,也照亮了村民们劫后余生的脸上,那混合着惊魂未定与劫后余生的复杂表情。

但没有人去捡起那枚铜钱,它就像一个不祥的预兆,提醒着所有人,这场战斗,或许并没有真正结束。

第五节:梅开二度

三天后,花林村恢复了平静。

煜霄和泠霜在铜钱树下布下大阵,用剑气与冰晶净化了全村水脉。阿毛将烧焦的铜钱埋在树下,第二天那里就长出了新芽——是株七色梅的幼苗。

“贾郎中不过是判官的一个傀儡罢了。”煜霄突然开口,这在他身上可是极为罕见的事情,他向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泠霜正专心地为新种下的梅苗浇灌冰露,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稍稍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

“有人想要利用他来重启那铜棺。”煜霄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泠霜的目光落在那株梅苗上,它还很稚嫩,嫩绿的叶片在冰露的滋润下显得越发晶莹剔透。

“不止一个人。”泠霜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笃定。

说完,她伸出手指,指向梅苗的根部。在那里,若隐若现地可以看到一些细小的铜钱纹路,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忽略过去。

但村民们不再恐惧。经历过这一劫,他们学会了用剑气丝编织护身符,用冰晶粉制作解毒剂。孩子们甚至发明了新游戏:扮演剑仙和冰仙子打蛇妖。

惊蛰过后的第一个满月夜,有人看见煜霄和泠霜并肩站在新生的七色梅旁。道长的剑气化作流光环绕梅枝,仙子的冰晶凝成露珠滋润花苞。

当月光最盛时,那株幼苗竟然瞬间开花,七色花瓣上带着淡淡的金纹,与铜钱树的老梅交相辉映。

从此,花林村有了新的传说:当双梅并开时,邪祟不侵。

而阿毛的记事簿上,则多了页绘着青龙的图案,旁边小字标注:“冰火合璧,天下无敌;双庙齐鸣,双命陨落”。

【感谢大家送的礼物,感谢催更,现在流量不好,全靠大家的喜欢,让我有动力写下去,呜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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