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喧嚣逐渐被初秋的凉爽所取代,天地间换上了金黄的色调。对于以农为本的时代而言,这是一年中最关键、也最令人期盼的季节——秋收。
司隶地区,尤其是吕布控制下的三辅与河东、河内,呈现出一派多年未见的繁忙景象。广袤的田野里,沉甸甸的谷穗压弯了腰,农人们脸上带着疲惫却充满希望的笑容,挥舞着镰刀,收割着来之不易的粮食。
其中,尤为显眼的是那种带有弯曲犁辙的新式犁具——曲辕犁。经过春夏季的推广和蔡琰主持的农政吏员指导,这种犁具在关中普及率已相当高。它不仅翻地更深,利于保墒,更关键的是转弯灵活,特别适合关中地区相对细碎的田块,极大地提高了耕作效率。田间地头,时常能看到身着皂隶服饰的农政吏员,手持简册,按照蔡琰教授的“方格统计法”快速核算着各户的田亩产量,秩序井然。
长安城外的官仓,时隔数年再次迎来了大规模的新粮入库。贾诩坐镇安邑,统筹调度,看着各地报上来的初步统计数字,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轻松。虽然远未达到丰衣足食的程度,但这份收成,意味着军队的口粮有了基本保障,流民的安置可以继续,关中的元气终于开始真正恢复。吕布在弘农接到贾诩的捷报,只批复了四个字:“善加储运。”
兖州旷野
与此同时,兖州的田野里,同样是热火朝天的收割场面。但与关中那种带着复苏喜悦的繁忙不同,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更为严苛、紧张的气息。
曹操采纳郭嘉之策,将内政重心放在“强兵足食”上,而“足食”的核心,便是力度空前的屯田制。大片因战乱而荒芜的无主土地被收归官有,由军队负责组织流民、招募佃户,进行大规模集体耕作。田间地头,除了忙碌的农人,更多的是持戈巡视的曹军士卒。他们不仅维持秩序,更监督着收割的每一个环节,确保每一粒粮食都能顺利归入官仓。
这种军事化管理下的屯田,效率极高,但手段也极为强硬。任何懈怠或试图隐匿粮食的行为,都会遭到严厉惩罚。程昱负责此事,以法家手段推行,成效显着,但也招致了不少底层怨言。曹操对此心知肚明,但在实力为王的乱世,他首要确保的是军队的供给和统治的稳定。
军帐中,曹操看着各地屯田点上缴的粮草数目,眉头稍展。郭嘉坐在下首,面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眼神锐利。“主公,秋粮入库,我军根基渐稳。袁绍使者已返,看来其对主公的‘恭顺’颇为受用。接下来,该应对袁公路的质问了。”
原来,吕布(贾诩)散布的“曹操欲袭淮南”的流言,已传到袁术耳中。袁术虽从徐州撤军,但内心疑惧未消,果然派来了使者,言辞倨傲地质问曹操是否有此意图。
曹操冷笑一声:“袁公路色厉内荏,不足为虑。奉孝以为该如何回复?”
郭嘉轻咳一声,淡然道:“简单。只需对来使言:我军新定兖豫,百废待兴,自保尚且力有未逮,何谈远征淮南?此必是吕布离间之计,欲使我两家相争,其坐收渔利。望后将军(袁术)明察,勿中小人奸计。”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可暗示使者,吕布挟持天子,其志非小,若让其稳固关中,下一步必图淮南沃野。孰敌孰友,望后将军三思。”
曹操抚掌大笑:“善!就依奉孝之言!” 此举既能暂时安抚袁术,又将祸水引回吕布身上,正合其“导其相争”之策。
江东水乡
江东的秋收则带着几分开拓的朝气。孙策在周瑜辅佐下,对严白虎的战事采取了稳扎稳打的策略。主力步步为营,清剿吴郡境内的抵抗势力,同时分兵保护秋收,确保新占领区的粮食供给。
在丹阳郡和已控制的吴郡部分地区,孙策同样注重安抚百姓,鼓励农耕。他与周瑜都明白,要想真正在江东立足,光靠武力征服是不够的,必须获得本地豪强和百姓的支持。妥善处理秋收赋税,减轻民负,是收拢人心的重要手段。战事虽未停歇,但后方已开始显现出新的秩序。
弘农
弘农温侯府内,也感受到了秋日的气息。庭院中的果树挂满了果子,侍女们忙着采摘。吕布难得有暇,甚至在府中校场亲自指点吕玲绮武艺,引得小女孩兴奋不已。严氏和貂蝉则忙着安排冬衣的准备和府库的整理。
大小乔姐妹在得到吕布允诺后,果然请来了教授诗书和音律的女先生。小乔对音律展现出浓厚兴趣,而大乔则更沉静于诗书,偶尔抚琴,琴音中的哀愁也似乎淡去了几分。董白依旧沉默,但日常起居已与府中众人无异,偶尔也会在庭院中散步,看着玲绮玩闹。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与宁静,在府邸内维持着。
金秋的硕果,暂时滋养了各方势力,也掩盖了底下愈发汹涌的暗流。曹操在积蓄力量,孙策在扩张根基,而吕布,则在默默消化着关中的收获,等待着下一个时机的到来。天下大势,在这片丰收的景象背后,正悄然酝酿着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