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东海海域第三日,海风渐烈,碧蓝的海面翻涌着丈高的浪涛,慕容复立于船头,衣袍被咸湿的海风灌得猎猎作响。他手中紧握着那枚青铜铃,铃身符文在日光下泛着微光,自离开青竹村后,这铃铛便时常轻颤,似在预警前路的凶险。
“慕容公子,前面便是芙蓉岛了。”掌舵的老船夫突然开口,苍老的手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岛屿,“岛上住着芙蓉姑娘,她水性通神,是这东海一带出了名的善人,只是近年来岛上不大太平,常有魔物上岸滋扰。”
慕容复顺着老船夫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芙蓉岛被一层淡粉色的雾气笼罩,隐约能看见岛上成片的木芙蓉,花瓣被海风卷落,飘在海面形成粉色的涟漪。他想起羊皮卷上的标记——东海的碎片线索,正指向芙蓉岛深处的珊瑚窟,心中便有了决断:“麻烦老丈将船靠岸,我去岛上打探一番。”
船只缓缓靠近岸边,刚触到浅滩,慕容复便跃下船板,靴底踩在细软的沙滩上,竟能感受到地下传来的微弱灵气。他提着剑向岛内走去,木芙蓉的香气随着脚步愈发浓郁,可香气中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让他腰间的青铜铃开始高频震颤。
“谁在那里?”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伴随着一阵破空声,三支淬了绿光的短箭直逼慕容复面门。慕容复旋身避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榕树下——一个身着粉裙的少女正举着弓箭,眉眼间带着警惕,身后还藏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梳着双丫髻,手里紧紧攥着一朵木芙蓉。
“在下慕容复,前来东海寻找一物,并无恶意。”慕容复收剑入鞘,抬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目光落在少女脸上时,却突然一怔——这张脸,竟与他二十年前在江南结识的故人芙蓉有七分相似。
“慕容复?”少女皱眉,放下弓箭,身后的小女孩却探出头,怯生生地问:“娘亲,他是不是你常说的那个……救过你的大哥哥?”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林间传来,一位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子快步走出,发髻上别着一朵新鲜的木芙蓉,正是慕容复记忆中的芙蓉。她看到慕容复时,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为复杂的神色:“没想到,竟是你来了。”
“芙蓉姑娘,别来无恙?”慕容复拱手,心中百感交集。二十年前,他在江南遇袭,是芙蓉出手相救,后来他因事离开江南,便与她断了联系,没想到会在东海重逢,更没想到她已有了女儿。
芙蓉轻叹一声,拉过粉裙少女和小女孩:“这是我大女儿阿芷,小女儿阿蓉。你寻到这里,是为了阴阳镜的碎片吧?”她不等慕容复回答,便转身向岛内走去,“跟我来,碎片在珊瑚窟,但那里如今被一头墨鱼怪占据,我们试过多次,都没能靠近。”
慕容复紧随其后,阿芷和阿蓉跟在后面,阿蓉时不时偷偷看他,小声问阿芷:“姐姐,他真的能打败墨鱼怪吗?”阿芷摸了摸妹妹的头,轻声道:“娘亲说过,慕容叔叔很厉害,一定可以的。”
穿过成片的木芙蓉林,前方出现一处隐蔽的洞口,洞口被海水淹没,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芙蓉从怀中取出一枚海螺,放在唇边吹响,海螺发出低沉的嗡鸣,洞口的海水竟缓缓退去,露出通往珊瑚窟的通道。“这是东海鲛人族赠的避水螺,能让我们在水中呼吸半个时辰。”她将三枚小巧的海螺递给慕容复和两个女儿,“珊瑚窟内的魔气很重,阿芷,你带着妹妹在洞口等候,我与慕容公子进去。”
阿芷点头,牵着阿蓉退到一旁,阿蓉却抓着慕容复的衣角,将一朵木芙蓉塞到他手中:“慕容叔叔,这个给你,娘亲说木芙蓉能驱邪,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慕容复接过木芙蓉,花瓣柔软,带着淡淡的香气,他俯身摸了摸阿蓉的头:“放心,叔叔一定会来。”
随芙蓉走进通道,海水在避水螺的作用下自动分开,两侧的岩壁上嵌着五彩的珊瑚,却都泛着淡淡的黑气。越往深处走,魔气越重,慕容复腰间的青铜铃震颤得愈发厉害,锦盒中的碎片也开始发烫,似在与珊瑚窟深处的某物呼应。
“前面就是珊瑚窟的核心了。”芙蓉停在一处宽敞的洞穴前,洞穴中央的石台上,半枚青铜镜正泛着黑白二气,而石台旁,一头身形庞大的墨鱼怪正蜷缩着,触手不时扫过地面,留下黑色的黏液。
墨鱼怪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睁开猩红的眼睛,巨大的触手向慕容复和芙蓉袭来。慕容复拔剑出鞘,剑光劈开触手,芙蓉则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咒,符咒燃烧起来,化作一道火焰,直逼墨鱼怪的眼睛。墨鱼怪吃痛,发出刺耳的嘶吼,更多的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洞穴内的珊瑚被打得粉碎,魔气在空气中翻腾。
“碎片在它身后的石台上,我引开它,你去拿碎片!”芙蓉大喊着,手中符咒不断飞出,火焰在洞穴内形成一道火墙,暂时阻挡了墨鱼怪的攻击。慕容复趁机纵身跃起,避开袭来的触手,落在石台上,伸手去拿碎片。
就在他指尖触到碎片的瞬间,碎片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黑白二气瞬间将整个洞穴笼罩,墨鱼怪发出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在光芒中逐渐消融,黑气也被光芒净化。慕容复将碎片收入锦盒,与之前的第四块碎片靠在一起,两块碎片相互呼应,光芒愈发璀璨。
“成功了!”芙蓉走到他身边,脸上露出笑容,眼中却带着一丝担忧,“只是这碎片的力量太过强大,恐怕会引来更多魔物的觊觎,接下来的路,你要更加小心。”
慕容复点头,将木芙蓉递给阿蓉时,发现花瓣上的光芒竟与碎片的光芒相互呼应。芙蓉看着这一幕,轻声道:“阿蓉自小能与草木沟通,或许她与阴阳镜,也有着某种联系。”
离开珊瑚窟,夕阳已经西下,海面被染成金色。慕容复站在岸边,望着芙蓉岛的方向,心中有了新的决断——他打算暂时留在岛上,一是为了巩固自身修为,应对接下来的挑战;二是想多陪陪芙蓉母女,弥补当年不告而别的遗憾。
阿蓉拉着他的手,指着远处的海面:“慕容叔叔,你看,那是鲛人族的船只!他们说不定知道阴阳镜碎片的线索呢!”
慕容复顺着阿蓉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艘装饰华丽的船只正破浪而来,船头立着几位身着银甲的鲛人,手中握着三叉戟,气势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