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仙尊直聘办公室的灯却亮得刺眼。
办公区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张去然独自坐在位置上。
他的指尖夹着支燃到一半的灵麦烟,烟雾袅袅升起,在他眼前织成一层模糊的纱。
他面前摊着幽冥矿脉的赔付资料,指尖在医仙阁账单几个字上反复摩挲,眼神里满是沉思。
保仙局的突然调查,比他预想的来得早了些。
“砰”的一声,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文康复与周明一前一后冲了进来。
文康复的白褂扣子扣错了两颗,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慌乱。
刚进门就抓住张去然的胳膊,声音发颤的问道:“张总!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关系硬,不会出问题吗?怎么保仙局的察修会来查?”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他刚当上主医修,买了新的灵府,好日子才刚开始,绝不能就这么毁了。
周明相对镇定些,却也没了平时的从容。
他整理了下皱巴巴的锦袍,走到桌前,目光扫过桌上的资料。
促声说道:“张总,这事必须要妥善处理。我马上就要调去总部了,这个节骨眼绝不能出岔子。”
调去总部的事只差最后一步,他不能栽在这里。
张去然掐灭灵麦烟,没好气地甩开文康复的手:“慌什么?我若关系不硬,能提前知道保仙局调查,还特意找你们来商议?”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零星的灯火,待沉默片刻后。
他语气缓和了些,“坐下说,越慌越容易出乱子。”
文康复悻悻地松开手,在椅子上坐下,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周明则端起桌上的灵茶,猛喝了一口,试图压下心头的慌乱。
却还是忍不住追问:“张总,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察修要是查到我们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张去然转过身,脸上没了之前的随意,眼神变得锐利。
正色道:“首先,你们得稳住。”
“保仙局现在只是调查,不是定罪,只要几方口径一致,没留下实质性证据,他们拿我们没办法。”
他走到资料前,指着医仙阁的账单,“文医修,你明天去医仙阁之后,把虚开的部分改成特殊治疗耗材费。”
“就说瘴气含特殊毒素,用了高阶祛瘴灵草,这些灵草是从私人药农手里收的,没有正规票据,正好能解释账单偏高的问题。”
文康复眼睛一亮,慌乱消了些:“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高阶祛瘴灵草确实稀有,且一般只能在民修中收购,没票据也说得通!”
他连忙掏出灵机,记下周详的嘱咐,生怕漏了一个字。
张去然又看向周明:“周总修,你那边也得配合。”
“保仙局要是问起投保名单,你就说灵曦集团临时提交了员修增补申请,按紧急流程审核通过,把责任推给灵曦集团,他们是大宗门,保仙局不会轻易得罪。”
“另外,你不是认识保仙局的一些领修吗,让他在保仙局那边通个气,延缓调查进度,给我们争取时间。”
周明听后,稍有为难的说道:“要让那些领修们说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点我早就想到了.......”
张去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灵行卡,“这里一百万灵石,我想应该足够他们办这一件小事情了。”
周明收起灵行卡,点点头道:“一百万确实是足够了......”
不多时后,周明与文康复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办公室里瞬间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窗外夜风掠过玻璃幕墙的呜咽声。
张去然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区中央,指尖还残留着灵麦烟的余温。
他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眼神里没有丝毫放松。
刚才那场看似周密的商议,不过都是权宜之计,并不能根本的解决问题。
他抬手从储物袋里摸出烟盒,金属烟盒在指尖转了两圈,“咔嗒”一声弹出一根灵麦烟。
手指的火苗窜起时,他盯着跳动的火焰愣了愣,仿佛能看到保仙局察修曹列那双锐利的眼睛。
烟卷点燃,他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顺着喉咙滑进肺里。
这让他那混沌的脑子,因为这股刺激而渐渐清明起来。
烟圈在他眼前缓缓散开,像一层薄纱遮住了桌上的赔付资料,却遮不住他心里的忧虑。
“权宜之计,终究是纸糊的屏障.......”
他低声呢喃,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次落点都带着沉重的节奏。
刚才跟周明、文康复说的那些办法,顶多能拖延一段时间而已。
一旦曹列较真起来,查探高阶祛瘴灵草的来源,或是追问灵曦集团紧急增补名单的细节,漏洞迟早会暴露。
假的终究是假的,根本经不起细查。
想要真正的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还是需要从那个名叫曹列的察修身上入手。
张去然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像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直接杀了曹列?
他不由摇了摇头,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曹列如今所代表的可是仙府。
不然等来的可就是特警仙局的特修警了,说不定到时候连投降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那用灵石或美修拉拢?
张去然靠在椅背上,手指摩挲着下巴,眉头越皱越紧。
冯绍之前在灵话里特意提过,曹列是个有极强仙仰的人。
当年在仙学院还是学修会副首席,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寻常的仙物诱惑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他想起自己之前为了打通关系送出的那些灵石、宝物,在曹列面前恐怕连入眼的资格都没有,这条路显然也走不通。
这就显得很棘手了,杀也不能杀,拉拢又拉拢不了,那该怎么办呢?
张去然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夜风带着凉意灌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却也让思路更加清晰。
前世在凡人世界处理危机的经验突然涌上心头。
面对这种难啃的硬骨头,要么从上而下施压,要么从下而上找突破口。
从上而下?
让曹列的上司把他召回去?
张去然苦笑一声,他在保仙局里连半个熟人都没有,更别说能影响察修调动的高层人脉了。
这个办法就像镜中花水中月,根本不现实。
既然从上而下的方法行不通,那么就只剩下从下而上了。
张去然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在漆黑的隧道里看到了一丝光亮。
他猛地转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朝着外面走去,推开办公室门,快步走向顶楼的飞剑坪。
纵身跃上飞剑,脚下的飞剑发出轻微的嗡鸣,载着他朝着幽冥矿脉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