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严靖川抬头,看见管家骑着马匆匆赶来,脸上满是焦急:“将军,可算找到您了!夫人……夫人在府里晕倒了!”
严靖川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翻身上马,朝着将军府邸的方向疾驰而去。风在耳边呼啸,他满脑子都是江梦颖苍白的脸,方才在殿上的绝望,此刻都化作了担忧——她定是承受不住这个消息,才会晕倒。
回到将军府邸时,正厅里已经乱作一团。大夫刚把完脉,收起银针,对着迎上来的严靖川摇了摇头:“侯爷,夫人是忧思过度,气血攻心所致。她身子本就虚弱,如今又郁结于心,若再不能解开心结,怕是……”
严靖川没等大夫说完,便快步走进内室。江梦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眉头紧紧蹙着,即使在昏睡中,也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痛苦。他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梦颖,对不起……”严靖川俯身,额头抵着她的手背,声音哽咽,“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江梦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着严靖川,眼底先是闪过一丝喜悦,随即又被愧疚和痛苦取代,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严靖川连忙扶她坐起身,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大夫说你忧思过度,得好好休息。”
江梦颖低下头,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声音细若蚊蚋:“皇上……是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严靖川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嗯。但你放心,我已经跟皇上说了,我只娶你一人,绝不会娶什么明珠公主。”
“你别傻了!”江梦颖猛地抬头,眼底蓄满了泪水,“那是漠北的公主,关系到两国邦交,皇上怎么可能同意你拒绝?况且……况且皇后娘娘找过我,她说若是我不同意,不仅你会被降罪,连你严家上下和整个靖安军,都可能受到牵连。”
严靖川愣住了,他没想到皇后竟用严家和靖安军来威胁她。他搂住江梦颖的肩膀,语气坚定:“你不用怕,我严家还承受得起这点风浪。就算真的被降罪,我也绝不会委屈你。”
“可我怕啊!”江梦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严靖川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口一缩,“我怕你因为我失去爵位,怕你被皇上责罚,更怕……更怕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靖川,我只想你好好的,哪怕……哪怕我不能做你的妻子。”
“胡说什么!”严靖川打断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梦颖,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三日后漠北使团才到,我们还有时间。”
江梦颖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既温暖又苦涩。她知道严靖川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就绝不会轻易放弃。可皇上的旨意已下,漠北使团也即将抵达,他(她)们真的能改变这一切吗?
接下来的两天,严靖川几乎跑遍了整个京城。他先是去找了当年一起征战沙场的老将军,希望他们能在皇上面前为自己求情,可老将军们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劝他以大局为重;他又去了礼部,想看看能不能修改会面时间,却被礼部尚书以“抗旨不遵”为由赶了出来。
每一次碰壁,都让严靖川的希望少一分。江梦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她只能每日为他准备好温热的饭菜,等他回来,默默为他擦拭着身上的风尘。
第三天清晨,京城的街道上突然热闹起来。漠北使团抵达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们都挤在路边,想要一睹漠北明珠公主的风采。严靖川站在将军府邸的门口,望着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封请柬:“将军,宫里传来请柬,说是今晚在御花园设宴,为漠北使团接风,请您和夫人一同前往。”
严靖川接过请柬,指尖捏着那张烫金的纸,只觉得沉重无比。他知道,今晚的宴会,定是一场鸿门宴。皇上定是想在宴会上,让他和明珠公主正式见面,将这门亲事彻底敲定。
“我知道了。”严靖川将请柬递给管家,转身走进内室。江梦颖正坐在镜前,为自己描着淡妆。她穿着一件水绿色的襦裙,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只是眼底的疲惫,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今晚的宴会,你……”严靖川刚开口,就被江梦颖打断了。
“我会跟你一起去的。”江梦颖转过身,对着他勉强笑了笑,“躲是躲不过的,不如坦然面对。况且,我也想看看,那位明珠公主,究竟是什么模样。”
严靖川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他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梦颖,委屈你了。”
“不委屈。”江梦颖靠在他的怀里,声音轻柔,“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大的委屈,我都能承受。”
夜幕降临,御花园里灯火通明。五彩的灯笼挂在树枝上,映得满池荷花都染上了一层暖光。严靖川牵着江梦颖的手,走进御花园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有好奇,有同情,也有几分幸灾乐祸。
皇上坐在主位上,看到他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靖川,梦颖,你们来了。快入座吧。”
严靖川拉着江梦颖,在指定的位置坐下。他刚坐稳,就看到漠北王身边,坐着一位身着异族服饰的女子。那女子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眸,皮肤是健康的蜜色,腰间挂着一串银铃,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草原女子的爽朗与热情。不用问,严靖川也知道,她就是那位明珠公主。
明珠公主似乎也注意到了严靖川的目光,她对着严靖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举起酒杯,遥遥敬了他一杯。严靖川没有回应,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将目光移开。
宴会开始后,舞姬们献上了优美的舞蹈,乐师们奏起了欢快的乐曲。可严靖川却丝毫没有心思欣赏,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江梦颖身上,担心她会因为眼前的场景而难过。
江梦颖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转过头,对着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看着严靖川被皇上一次次提及,与明珠公主联系在一起,她的心有多疼。
酒过三巡,皇上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今日宴请漠北使团,除了为他们接风洗尘,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大家宣布。”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皇上。严靖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握住江梦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朕有意与漠北结秦晋之好,许镇国将军严靖川迎娶明珠公主。”皇上的声音在御花园里回荡,“两日后,便举行大婚,让两国的友谊,永远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