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颖似乎早料到乌勒的反应，她看向他腰间的机关袋，那里也许藏着微型追踪器，她顺势取下，交到严靖川手中，他放入外衣的胸口内侧。
她想起昨夜在黑洞系统中与“访客”的周旋，对方总能精准预判她的操作，甚至能在她上传假方案的同时，同步复制数据。起初她以为是系统出现漏洞，直到乌勒戳破玉佩的秘密，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绝对安全区”，早已成了对方监视她的窗口。
“‘听风引’能追踪我的行踪，能截获系统数据，可‘访客’账号的权限之高，几乎能与我共享系统功能。”江梦颖的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普通的细作根本无法操控这样的权限，除非……你背后还有更厉害的角色，或者，你根本不是‘访客’的真正操控者。”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乌勒的痛处，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愤怒取代。他死死盯着江梦颖，沙哑的声音里满是狠戾：“黄毛丫头，休要胡言！‘访客’账号由我一手操控，整个镇北营的布防图、你们的巡逻路线，全是我通过‘听风引’传出去的！”
“是吗？”江梦颖挑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可据我所知，‘听风引’的传输范围有限，且极易被磁场干扰。三日前我在军营时，曾故意切断过玉佩与系统的连接，可‘访客’依旧能精准获取我伪造的‘玉门开启方案’——这根本不是‘听风引’能做到的。”
她顿了顿，向前倾身，目光锐利如刀，直刺乌勒的眼底：“你在撒谎。‘访客’另有其人，你只是他放在明面上的棋子，负责传递情报、吸引注意力，而真正的操控者，还藏在镇北营的暗处，对不对？”
乌勒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心思竟如此缜密，仅凭几个细节就识破了他的伪装。他咬紧牙关，死死闭住嘴，无论江梦颖如何追问，都不肯再吐出一个字。草原上的勇士从不畏惧死亡，却最怕背叛自己的主子——他知道，一旦泄露“访客”的真实身份，他在这个世界就没法活下去。
江梦颖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动作从容而坚定。峡谷的风掀起她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却比之前更冷：“你不愿说，我不勉强。”
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严靖川，他立刻会意，对押着乌勒的斥候使了个眼色。两名斥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乌勒痛得闷哼一声，却依旧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靖安军有专门的刑讯营，那里有一百零八种刑具，每一种都能让人生不如死。”严靖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乌勒耳中，“你或许能忍受皮肉之苦，但我听说，北漠人最看重荣誉，若是让营中将士知道，曾经的狼骑统领沦为阶下囚，还为了苟活隐瞒实情，不知道草原上的同胞会如何看待你？你那所谓的主人，是否会放弃你。”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中了乌勒的软肋。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嘶吼道：“你敢！我乃北漠大可汗麾下的勇士，岂会怕你们的刑具！”
“勇士？”江梦颖冷笑一声，“勾结内奸、残害无辜、利用女子传递情报，这就是你们北漠勇士的所作所为？”她指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北漠武士尸体，语气里满是嘲讽，“这些人跟着你出生入死，最后却成了你的垫脚石，你有脸说自己是勇士？”
乌勒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找不到反驳的话。他知道江梦颖说的是事实——为了顺利拿到假方案，他故意隐瞒了峡谷有埋伏的消息，让这五名精锐武士白白送命。此刻面对江梦颖的质问，他心中的骄傲与自尊，像是被狠狠踩在脚下，碎得一塌糊涂。
江梦颖见他神色松动，继续说道：“你现在坦白，或许还能留一条活路。严将军一向赏罚分明，若是你能供出‘访客’的真实身份，以及北漠王在边境的其他布置，说不定能免去死罪，流放边疆，至少还能保住性命，日后或许还有机会回到草原。”
这番话让乌勒的眼神剧烈挣扎起来。一边是主子的威胁，一边是自己的性命与残存的尊严，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低头看着自己被铁链磨出血痕的手腕，脑海中闪过漠北草原的蓝天与羊群，还有穿越到古代后，收获的荣耀，已经北漠人民对他赞赏的笑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严靖川走到江梦颖身边，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营中还有周参军的事等着处理，我们先把他带回营里再说。”
江梦颖点头，最后看了乌勒一眼，语气恢复了冰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说，还来得及。”
乌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挣扎已经消失，只剩下决绝。他猛地别过脸，看向峡谷深处的黑暗，声音沙哑却坚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我背叛主子，绝无可能！”
江梦颖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她不再多言，对严靖川点头示意：“带走。”
两名斥候立刻架起乌勒，拖着他向峡谷外走去。乌勒的身体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丝求饶的声音。
江梦颖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她知道，乌勒的顽固超出了她的预料，想要从他口中套出“访客”的线索，恐怕没那么容易。但她并不着急——靖安军的刑讯营可不是摆设，那里有专门对付硬骨头的手段。
严靖川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沉声道：“不用担心，到了营里，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我担心的不是他。”江梦颖摇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乌勒只是个执行者，真正可怕的是藏在他背后的‘访客’。这个人能破解黑洞系统的权限，还能在营中安插内奸，可见其势力之深。如果不能尽快找出这个人，靖安营迟早会出事。”
严靖川搂住她的肩膀，语气坚定：“放心，夫人，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周参军和小芸还在营中等着审讯，只要撬开他们的嘴，说不定能找到‘访客’的蛛丝马迹。”
江梦颖点点头，转身看向峡谷外的方向。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金色的阳光透过岩壁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地上的血渍与断箭。这场峡谷对峙虽然暂时告捷，却让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他们面对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狡猾、更强大。
“走吧，回营。”江梦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忧虑，“是时候揭开‘访客’的真面目了。”
严靖川应了一声，两人并肩向峡谷外走去。朔风依旧呼啸，却吹不散他们眼中的坚定。他们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还在等待着他们，但只要两人同心协力，就没有破不了的迷局，守不住的边疆。
走出峡谷时，接应的骑兵已经在外面等候。江梦颖翻身上马，回头望了一眼黑风峡谷，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乌勒的顽固让她有些意外，但也让她更加确定，“访客”的身份绝不简单。她隐隐有种预感，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或许与她在现代认识的人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