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颖话未说完,声音便有些哽咽,眼底也泛起了水光。严靖川心中一紧,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是我不好,以后我会多抽些时间陪你。北漠使者此次前来,来者不善,我查到他们与江御史私下有往来,恐怕会对先帝忌辰那日不利,我必须提前做好防备,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江梦颖靠在他怀中,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担忧:“我的父亲野心勃勃,你与他周旋,一定要多加小心。我虽不懂朝堂之事,但也知道他心狠手辣,你千万不能让自己陷入险境。”
严靖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中满是暖意。他知道江梦颖看似柔弱,却有着不输男子的坚韧,在他最难的时候,始终是她陪在他身边。只是此次之事牵涉甚广,不仅关乎朝堂安危,更关乎大靖的命运,他不能让她卷入其中,只能独自承担这份压力。
“我会小心的,”严靖川轻声说道,“先帝忌辰那日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便陪你去江南看看,我们一同去西湖边,泛舟品茗,好不好?”
江梦颖闻言,眼中泛起了光亮,她抬起头看着严靖川,用力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重新坐下用餐,饭厅里的气氛渐渐温馨起来。严靖川偶尔会与江梦颖说起一些朝堂上的趣事,避开那些勾心斗角与阴谋诡计,只捡些轻松的话题来讲。江梦颖听得认真,时不时会问上几句,眼底满是笑意。
晚膳过后,严靖川陪着江梦颖在庭院中散步。月色皎洁,洒在庭院中的梧桐树上,落下斑驳的树影。江梦颖挽着他的手臂,轻声说道:“还记得去年在将军府时,你也是这样陪我在庭院中散步,那时你还说,以后要在庭院里种满我喜欢的兰草。”
严靖川笑着点头:“当然记得,只是后来朝堂之事繁忙,倒是忘了兑现承诺。等此事了结,我便让人在庭院里种满兰草,再为你建一个暖阁,冬日里也能看到兰花盛开。”
江梦颖靠在他肩上,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只是严靖川心中清楚,这份宁静与幸福,或许很快就要被打破。他知道江御史绝不会善罢甘休,北漠使者也定然在暗中策划着阴谋,先帝忌辰那日,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江梦颖,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护她周全,护大靖周全。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要与整个朝堂为敌,他也绝不会退缩。
夜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严靖川将江梦颖搂得更紧了些。庭院中的铜铃再次响起,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而此刻的两人,却只想沉浸在这短暂的温馨之中,将所有的烦恼与担忧,都暂时抛在脑后。
严靖川知道,明日天一亮,他又要投入到紧张的朝堂事务中,与江御史一党周旋,追查北漠使者的阴谋。但今夜,他只想陪着身边的人,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因为他明白,这份宁静,是他必须用尽全力去守护的东西。
与大靖约定的北漠出使时间就在今天结束了。
驿馆的雕花窗棂外,暮色正浓,大靖都城的街道渐渐沉寂,唯有巡夜士兵的甲叶碰撞声偶尔传来,像钝刀刮过铁皮,刺耳又无力。拓跋烈坐在梨花木椅上,指尖捏着那张泛黄的城防图,指腹反复摩挲着图上标注“西城门密道”的朱砂印记——那是江御史前几日双手奉上的“投名状”,墨迹未干时,还沾着几分此人贪慕虚荣的汗液。
“大王,车马已在后门备好,再待半个时辰,巡防换班的间隙,咱们便能悄无声息离城。”左将军忽律躬身禀报,玄色劲装下摆还沾着方才探查路线时蹭的泥点,他垂着头,不敢直视拓跋烈的眼睛——这位北漠王的目光总像草原上的饿狼,哪怕静坐着,也透着随时能撕碎猎物的狠戾。
拓跋烈没抬头,目光仍锁在城防图上,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顺着眼角的刀疤蔓延开,带着几分嘲弄:“江御史倒是‘贴心’,连西城门守军换岗的时辰都标得一清二楚,看来为了这‘大靖皇帝’的位置,他连祖宗的脸面都不要了。”
驿馆内的谋士耶律楚缓缓走向拓跋烈,声音沉稳却藏着算计:“江御史本就是趋炎附势之辈,大靖皇帝削了他的权,他便记恨在心,如今不过是借大王之力报私仇罢了。只是他竟真以为,大王会让他坐上龙椅?”
“让他坐?”拓跋烈终于抬眼,将城防图往桌案上一扔,纸张碰撞的脆响让屋内瞬间安静下来,“他也配?”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玄色锦袍上的狼王图腾在烛火下若隐若现,像蛰伏的猛兽。“大靖物产丰饶,江南的丝绸、中原的粮食、沿海的盐铁,哪一样不是北漠稀缺的?江御史只看得见那把龙椅,却忘了,龙椅之下,是整个天下的疆土。”
忽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大王的意思是,拿下大靖后,不立傀儡,直接将大靖纳入北漠版图?”
“傀儡?”拓跋烈冷笑一声,转身看向众人,目光扫过帐内亲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要的,从来不是一个俯首称臣的傀儡王朝,而是让整个天下都姓‘拓跋’!大靖、南楚、西蜀,凡是地图上有的土地,都要插上北漠的狼旗!”
耶律楚眼中闪过赞赏,躬身道:“大王雄才大略,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江御史虽无用,但他手中还有些大靖朝堂的旧部,如今还需借他的名头稳住那些人,等破了都城,再处理他不迟。”
拓跋烈点头,指尖再次落到城防图上,指着标注“禁军大营”的位置:“忽律,你明日带一队死士,先潜回北漠,按照这张图上的部署,调三万铁骑埋伏在云中山口——那里是大靖援军必经之路,等咱们宣战的消息传到都城,他们必定会派靖安军增援,到时候咱们先断他们的后路。”
“末将遵令!”忽律抱拳,声音铿锵有力。
拓跋烈又看向耶律楚:“你留在大靖都城,继续联络那些对大靖皇帝不满的官员,许他们高官厚禄,让他们在朝堂上散布谣言,就说大靖皇帝昏庸无能,连祖宗的土地都要守不住了,动摇他们的军心民心。”
“臣明白。”耶律楚应道,又补充道,“只是江御史那边,还需大王派人安抚,免得他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