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风长老的出现,如同在张伟团队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虽不剧烈,却深远地改变了水流的走向。
最大的变化,来自于王莽。
在吴长老离开后的几天里,王莽那边异常地安静。没有再来找茬,甚至连远远的窥伺都似乎消失了。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张伟更加警惕。他绝不相信王莽会就此罢休,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或者……是某种他尚未察觉的力量,暂时压制了王莽。
是吴长老的威慑吗?张伟不敢确定,但他乐得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窗口。
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夹带私货”的计划中。有了第一次成功通过验收的经验,队员们的操作越发熟练和大胆。在张伟“流程图之眼”的持续优化下,整个流程变得更加高效和隐蔽。
他们不再满足于偶然发现的共生矿,开始尝试利用杠杆和特定角度的敲击,从矿脉边缘“自然”地剥离下更多大小合适、易于伪装的黑铁矿石。张伟甚至设计了一种带凹槽的垫石,在撬动时能更好地控制碎裂范围,确保得到的“共生体”更加符合要求。
每天运送的“加料”青岗石比例在悄然增加。栈道起点那越堆越高的石料中,隐藏的财富也在同步累积。
然而,随着“私货”越来越多,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面前——如何将这些黑铁矿安全地变现?
直接拿去任务大殿或者坊市兑换?风险太高,容易引人追查来源。留在手里?更是夜长梦多。
张伟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吴清风长老和他提到的“百艺阁”。
百艺阁是宗门处理各种修行杂艺的地方,必然需要大量的基础炼器材料。如果他能通过吴长老这条线,将黑铁矿直接、隐秘地处理给百艺阁,无疑是最安全、最便捷的途径。
但这需要时机,也需要足够的筹码。他现在手里的黑铁矿数量还不够多,品质也未经鉴定,贸然去找吴长老,分量不够。
“还需要更多,品质也需要提升。”张伟暗自思忖。他开始有意识地挑选那些黑铁含量更高、杂质更少的矿脉区域进行“作业”,并尝试在捆绑前,用清水和细沙对矿石表面进行更精细的打磨,去除过于明显的新鲜痕迹,使其看起来更像是经过自然风化。
就在张伟团队为了“原始积累”而默默奋斗时,外门的风向,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张伟团队那套高效的“科学搬砖”法,经过口耳相传,虽然大多数人依旧嗤之以鼻,认为是歪门邪道,但也开始引起一小部分底层弟子的私下关注和模仿。尤其是在一些同样需要大量体力劳动的任务区域,开始零星出现类似杠杆、滚木之类的简易工具。
效率的提升是实实在在的。尽管模仿者们不得精髓,效率远不如张伟团队,但比起纯粹徒手,还是轻松了不少。这种变化虽然细微,却像种子一样,悄然播撒开来。
这一日,张伟团队照例运送石料前往栈道起点。负责验收的依旧是那名刘执事派来的弟子,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张伟他们时不时运来一些形状“怪异”的石头,只是例行公事地清点数量,并未过多关注。
然而,就在张伟等人卸完货,准备离开时,那名执事弟子却罕见地叫住了他。
“张伟。”
张伟心中一凛,停下脚步,恭敬转身:“师兄有何吩咐?”
那执事弟子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刘执事让我带句话给你。”
张伟眼神一凝:“师兄请讲。”
“执事说,”那弟子声音更低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让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等张伟反应,便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张伟站在原地,咀嚼着这两句话,心中波澜骤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这是警告!来自刘执事的警告!
刘执事显然注意到了他这边不同寻常的效率,以及可能因此带来的关注和……嫉妒。王莽的暂时沉寂,并不意味着危险解除,反而可能意味着有更多隐藏在暗处的目光,开始投向他这块“出头之鸟”!
吴长老的青睐或许能挡住明枪,却防不住更多的暗箭。
而且,刘执事特意让人带话,这本身也说明,他张伟,已经真正进入了一些有心人的视野。不再仅仅是一个和王莽有私怨的底层杂役了。
是福是祸?
张伟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仅仅埋头于“搬砖”和“夹带”了。他必须开始考虑,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更复杂的环境。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外门乃至宗门更上层的势力格局,需要知道哪些风在吹,哪些浪在涌。
他看了一眼身边依旧懵懂、只知道埋头干活的赵铁柱等人。这些最初的班底忠诚可靠,但眼界和能力有限,无法胜任更复杂的任务。
他需要扩展他的人脉网络,需要寻找新的、有能力、有信息的“合作伙伴”。
或许……是时候启动那个搁置已久的、“微型金融与信息平台”的雏形计划了?利用手中逐渐积累的灵石和贡献点,在底层弟子中建立起一个以利益和信息为纽带的小圈子?
张伟一边思索着,一边带着队伍沉默地返回采石场。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栈道起点后不久,另一行人来到了这里。
为首之人,并非王莽,而是一个面色倨傲、衣着光鲜的外门弟子,其气息赫然达到了炼气后期!他身后跟着的几个随从,也个个精气饱满,远非普通杂役可比。
那倨傲弟子目光扫过那堆青岗石,尤其在几块张伟他们精心处理过的“加料”石头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对着身后一人淡淡吩咐道:“去查查,负责搬运这些石头的,是什么人。尤其是……他们这些石头的来源,给我查清楚点。”
“是,周师兄!”身后那人恭敬应道。
被称为周师兄的倨傲弟子冷哼一声,自语道:“有点意思。看来这外门,也不全是废物嘛。就是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真的发现了点什么?”
风,起于青萍之末。
张伟这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的翅膀,似乎已经开始引来更多、更强大的掠食者的注意。
而此刻的张伟,还沉浸在对未来规划的思考中,对即将到来的、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危机,尚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