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家的正面交锋,像一场短暂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过之后,林晚晴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依旧每日天不亮就起床,进入空间,熟练地采摘已经催生好的蔬菜。灵泉水浇灌下的作物,生长周期极短,品质却出奇的好,这让她每天都能保证稳定而充足的货源。
她的存款,也在以一种令人安心的速度稳定增长着。
一百五十七、一百八十、二百零五……
存折上的每一个数字,都像一块坚实的砖,垒砌着她通往新生活的道路。那张贴在布告栏上的房屋出售告示,成了她心中最明确的目标。每一次从银行出来,她都会绕路过去看一眼,仿佛那座还未曾谋面的小平房,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空间里,她种下的那几颗西瓜种子也已经破土而出,翠绿的藤蔓舒展着嫩叶,在黑土地上肆意蔓延,充满了勃勃生机。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在这片平静的水面之下,一股污秽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最先察觉到异样,是在菜市场。
以往她去买点肉或者其他生活用品,相熟的摊贩总会热情地跟她打声招呼。可这几天,那些熟悉的笑脸不见了,取而代de的是一种复杂而躲闪的眼神。人们在她背后窃窃私语,当她看过去时,又立刻闭上嘴,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就是她,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
“跟国营饭店那个王大厨……啧啧……”
“听说她男人就是因为这个才跟她离的,孩子都不要了……”
断断续续的,带着恶意的揣测和评判,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钻进她的耳朵里。
林晚晴攥紧了手里的布袋,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她面无表情地买完东西,挺直了脊背,在那些探究的、鄙夷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菜市场。
她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张兰。
正面冲突讨不到便宜,就开始在背后用最下作的手段泼脏水。这的确是那个老女人能干出来的事。
毁掉一个女人的名声,在这个时代,比杀了她还要狠毒。
林晚晴心中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起的,冷硬的斗志。她以为自己只要足够强大,就能无视这些流言蜚语。但她错了,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在乎自己的生意,不在乎那个无辜被牵扯进来的王振华。
这股暗流,很快就从市井之间,蔓延到了国营饭店。
这天,林晚晴送完菜,王振华在给她结钱的时候,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劲。他几次欲言又止,眉头紧锁,最后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王师傅,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林晚晴主动开口,她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王振华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声,将她引到后巷一个更僻静的角落。
“小林同志,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他黝黑的脸上满是为难,“最近外面……有些风言风语,很难听,是关于你,还有我的。”
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说起这些家长里短的腌臢事,都觉得脸上燥得慌。
“我知道。”林晚晴的回答,平静得超乎他的预料,“是不是说我为了巴结您,不知检点?还说我卖的菜,来路不正?”
王振华惊讶地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猜到了。”林晚晴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澄澈,“是我那个前婆婆的手笔。上次没能从我这里拿到钱,就想用这种方法毁了我的生意。”
看到她如此冷静,王振华心里反倒踏实了不少。他最怕的就是林晚晴一个年轻姑娘家,受不住这种委屈,先乱了阵脚。
“你知道就好。”他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这事儿……已经传到我们经理耳朵里了。经理倒没说什么,但后厨有几个嘴碎的,说话阴阳怪气的。小林同志,我信你的人品,也信你菜的品质。但是,人言可畏啊。长此以往,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好,恐怕……连我们的生意都……”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国营饭店是单位,最重名声。如果流言愈演愈烈,就算经理和王振华再怎么想保住这个供货渠道,也顶不住上面的压力。
这才是张兰最恶毒的目的——釜底抽薪。
林晚晴沉默了片刻。
阳光照在墙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王师傅,”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王振华,一字一句地说道,“谢谢您愿意相信我,也谢谢您坦诚地告诉我这一切。这件事,因我而起,连累了您,我很抱歉。”
“哎,你别这么说!”王振华连忙摆手,“我们这是正常的生意往来,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影子斜了,终究会挡住光。”林晚晴的语气异常冷静,“王师傅,您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什么意思?”
“请您给我三天时间。”林晚晴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锐利而沉静的光芒,“三天之内,我会让所有流言蜚语,烟消云散。我不仅要证明我的清白,也要证明我菜的清白。”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王振华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相信。
“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小林同志,我相信你!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我只需要您和饭店,在这三天里,像往常一样收我的菜就够了。”林晚晴说道。这是她反击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没问题!”王振华一口答应下来。
告别了王振华,林晚晴拉着空车,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的脚步很慢,但每一步都异常沉稳。
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那张房屋出售告示的所在地。
那是一条比柳树巷更偏僻的巷子,巷子尽头,是一座带着独立院墙的小平房。房子有些旧了,但院墙很高,大门是厚实的木门,上面还带着一把老旧的铜锁。
林晚晴站在门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她仿佛已经能看到,自己住在这里面,关上大门,将所有的恶意与窥探都隔绝在外的场景。
她需要这个家,需要这个堡垒。而要守护这个未来的家,她就必须先清除掉眼前的所有障碍。
否认和解释,在恶意的揣测面前,是最苍白无力的。要想让造谣者闭嘴,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他们无法辩驳的事实,狠狠地给他们一记耳光。
她的脑海里,一个清晰的计划,正在慢慢成形。
她转身,朝着县城最热闹的中心街区走去。她的眼神不再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果决。
张兰,李建军,你们以为躲在暗处泼脏水,就能毁掉我吗?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当阳光照进阴沟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会是怎样一副丑陋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