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年男子将一件西装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这是我在张氏工作十五年的『回报』!一纸裁员通知,连补偿金都没有!」
他的指甲缝里残留着红色油漆印记,那是昨晚他在自家墙上写下「血债血偿」四个大字时留下的。
身后,更多员工手持写着「还我尊严」的纸牌。
员工们手中高举的不仅是抗议标语,还有一份《劳动仲裁申请书》,上面清晰地引用了《劳动法》第五十条关于经济补偿金的规定。
一名妇女抱着孩子,痛哭失声:「我丈夫加班过劳死,公司连赔偿都不给,说是自找的!现在我们连房子都要被银号收回了!」
她的孩子怀中抱着一个小玩偶,玩偶手中拿着迷你版张氏标志,此刻看来讽刺至极。
雨水打湿了玩偶,宛如眼泪。
张世豪在保安护送下试图穿过人群。
保安队长耳机中传来急促的通话声,他神色微变,手指无意识地轻扣腰间的对讲机。
「张总,法院执行局来电,要求我们配合交接企业财务档案和电子数据,以便清算组接管。」保安队长低声报告。
那位中年员工一眼认出了张世豪,冲上前去:「张总,您曾说过我们是一家人,现在您打算让这『家人』去喝西北风吗?」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流下,与泪水混在一起。
他手腕上的表还是五年前张氏集团十周年庆时发的纪念品,表盘上的指针已经停在了九点七分——恰是张氏开始崩盘的那一刻。
「根据《企业破产法》第十一条,我们已经申请了破产重整,公司正在进行资产重组和债务结构调整,流动性暂时出现困难,请大家理解...」张世豪的企业家术语被愤怒的呐喊淹没。
一位女员工忽然将手中的文件袋扔向张世豪:「这是您上个月刚买的第三艘游艇的照片!我孩子还等着我的工资去做手术!」
文件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散落的照片上,张世豪与政商名流举杯共饮,游艇甲板上金碧辉煌。
照片角落里,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模糊身影若隐若现,正是秦朗。
照片背面,一行小字若隐若现:「明而不张,暗而不昧,静水流深」。
张世豪被溅了一脸咖啡,西装领口被人扯破,狼狈不堪地逃进了车里。
就在保安押送他走向停车场的那一刻,运送他的车子轮胎突然泄气,发出刺耳的嘶鸣。
那声音与古董挂钟的滴答声形成奇妙的共鸣,仿佛命运的齿轮正一步步啮合。
当他转头望向大楼,正好看见公司巨大的「张氏」标志轰然坠地,碎成一地残骸。
这一幕让他如遭雷击,嘴唇颤抖,眼神呆滞。
一名律师模样的人物走上前来,递给他一份盖着红色印章的文件:「张先生,这是法院的《破产受理通知书》,依据《企业破产法》第十九条,贵公司已进入破产程序,请您配合清算组工作。」
「滚开!都滚开!」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却无人理会。
一滴雨水落在他的眼角,顺着脸颊滑下,仿佛泪水。
恰在此时,「雨晴」二字也从高处坠落,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是他为女儿取名的科技园,如今也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雨晴」二字落地的瞬间,碎片飞溅,一块尖锐的金属划过张世豪的脸颊,留下一道细长的伤口。
鲜血与雨水混合,滴落在他的玉佩上,竟被瞬间吸收。
手机突然响起,是银行经理:「张先生,很遗憾通知您,由于您的个人资产已被列入司法冻结名单,依据《商业银行法》第六十二条和《民事诉讼法》关于财产保全的规定,我们必须依照破产保护程序收回您的所有信用工具...」
银行经理的声音机械而冷漠,恰如命运本身。
电话那头,钟表的滴答声与张世豪急促的心跳形成不和谐的二重奏。
商业帝国的崩塌只需一夜,就像积木塔的崩塌只需一指;而重建,却需要一生。
张世豪望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突然想起秦朗当年站在雨中的背影。
电话那头传来古董钟的报时声,钟声响了七下又七下,仿佛在宣告命运第七十七章的开始。
傍晚,张家别墅门口,十几辆车围成一圈。
各路债主齐聚于此,如同秃鹫围绕着即将死去的猎物。
有钱庄掌柜,有私人投资者,甚至还有赌坊的讨债人。
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贪婪和愤怒的火光,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催债文书。
其中几人手持《执行裁定书》和《查封通知书》,这些都是依据《民事诉讼法》第二百四十二条签发的法律文书,赋予了他们合法讨债的权利。
古董落地钟敲响六下,为这场闹剧划定了开始的界限。
门外的喧嚣与钟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曲末日奏鸣曲。
「张总,您欠我们票号的三千万银票,期限已过了两个月,按照《票据法》第十条规定,我们有权追索全部本金及逾期利息...」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人敲着窗户,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手背上却有一道未愈合的伤痕。
「张先生,您质押给我的那些商铺地契已经变成废纸,您得用其他方式进行债务置换...依据《担保法》第五十三条,质权人有权就质物优先受偿。」另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咬牙切齿,他的衣襟上别着一枚小巧的玉质胸针,形状竟是太极阴阳鱼。
「世豪,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兄弟?我们几个还在争抢您别墅里那幅徐悲鸿的真迹呢!」一个赌坊老板吐了口烟,烟雾在夕阳下形成诡异的形状,仿佛一条盘绕的龙。
他手上戴着一枚玉扳指,上面刻着「氏」字,正是张家祖传玉器的一部分。
如今却落入了外人之手。
债主们的叫骂声中,张世豪突然想起秦朗那天平静的微笑,那是猎人看猎物的眼神。
窗外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后似乎有人在观察这一切。
张夫人歇斯底里地喊道:「都是你!非要看不起秦朗!现在满意了?我们全家都要睡大街了!」她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那是她拒绝典当的最后一件首饰。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张世豪猛地将玉佩摔在地上,「都是那该死的秦朗!他就是在报复我!」
玉佩落地的瞬间,不偏不倚地砸在地面上一块微小的凸起处,玉佩瞬间裂成两半。
裂缝处竟飘出一缕若有若无的蚀骨散气味。
张世豪无力反驳,因为一名官服笔挺的执行员正走上前来:「张先生,这是您名下别墅的强制执行通知,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民事执行工作若干问题的规定》第一百零三条,请在三日内搬离。」
执行员的靴子一尘不染,与满地狼藉形成鲜明对比。
他公文包上的铜扣闪着冷光,隐约可见一个「秦」字的剪影。
通知书上盖着鲜红的印章,刺得张世豪眼睛生疼。
一滴墨水从印章边缘渗出,在纸上晕开,恰似一滴血泪。
那印章底部刻着「明而不张」四个小字,与拍卖师的木槌上如出一辙。
执行员身后跟着两名身着制服的法警,手持执行公务证和《财产调查令》,依据《民事诉讼法》第二百四十七条对张家别墅内的贵重物品进行登记造册。
「根据执行程序,您的别墅内所有价值超过五千元的物品都将被列入执行财产清单,请您配合我们工作。」法警公事公办地说道。
窗外,债主们的喧嚣声更大了。
一位老者高举《债权确认书》,上面清晰可见张世豪的亲笔签名和手印。
第二天,品牌评估行会议室内,张世豪如同赴死般坐在评估团队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