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刚把六扇门的青瓦染成银灰色,牢房区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牢卒的惨叫:“不好了!沈墨跑了!”
我手里的暗器图谱残页 “啪” 地掉在地上,李默的名字被夜风掀起边角,心里咯噔一下 —— 这时候越狱,绝不是巧合,定是有人接应!
“头!沈墨把铁链砸断了!牢房后墙被挖了个洞!” 阿柴的喊声从远处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
我抓起绣春刀就往牢房冲,藏青短褂的红布条在狂奔中拍打着大腿,刚转过廊柱,就撞见王捕头带着一群衙役往这边跑,他脸上还带着刑伤,骂骂咧咧地喊:“都给我快点!沈墨跑了谁都别想好过!林晚秋呢?让她赶紧带人追啊!”
“追什么追?” 我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指尖因用力泛白,“老板娘呢?还在牢房里吗?”
王捕头被我问得一愣,随即不耐烦地甩开:“一个女囚而已,跑不了!沈墨才是主谋,要是让他带着盐引跑了,咱们都得掉脑袋!”
“盐引早就在我这儿。” 我摸出怀里的盐引副本晃了晃,心脏却沉得厉害 —— 沈墨要跑的不是盐引,是想灭口!
刚冲进关押老板娘的牢房,就看见两个蒙面人正架着她往洞口拖,老板娘的嘴被布堵住,眼里满是惊恐,挣扎着踢翻了地上的木盆,水洒得满地都是。
“放下她!” 我绣春刀出鞘,刀光在月光下划出冷弧,直劈左边蒙面人的后颈。那人反应极快,侧身躲开,露出腰间的缠枝莲挂绳 —— 是李默的人!
阿柴带着衙役刚好赶到,立刻围了上去,蒙面人见状不妙,掏出铁莲花暗器就往我这边甩。我早有准备,侧身躲过,反手甩出自己的铁莲花,“噗” 地扎进那人的膝盖。
“撤!” 另一个蒙面人见势不妙,拽着受伤的同伙就往洞外钻,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我没去追,赶紧解开老板娘嘴上的布:“他们是谁?为什么抓你?”
老板娘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是、是沈墨的人!他越狱前跟我说,要是有人来救我,就跟他们走,不然就杀了李老栓…… 我、我不敢不跟啊!”
“沈墨往哪跑了?” 我追问,指尖捏着刀柄泛白 —— 沈墨手里一定有李默的把柄,绝不能让他跑掉。
“往、往悦来栈方向!” 老板娘哆哆嗦嗦地指了指洞口,“他说要去拿藏在那儿的东西!”
话音刚落,王捕头突然冲进来,一脚踹在木盆上:“林晚秋!你疯了?还不赶紧追!沈墨跑远了就再也抓不到了!”
“追什么?” 我冷冷瞥他一眼,“这两个蒙面人是李默的人,沈墨跑了是假,想灭口老板娘是真!他要拿的不是东西,是能指证李默的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比抓主谋还重要?” 王捕头急得跳脚,身后的衙役也跟着起哄:“就是啊林捕头,先抓沈墨再说!”“要是让他跑了,知府大人饶不了我们!”
吵嚷声像苍蝇似的钻进耳朵,我攥紧绣春刀,刀鞘 “哐当” 砸在石墙上,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都住嘴!”
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月光从洞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眼前的局面 —— 看似要追逃犯,实则藏着更深的阴谋。
“沈墨越狱肯定有人接应,现在去追就是中了圈套。” 我盯着众人的眼睛,声音掷地有声,“老板娘知道李默的特征,还听过沈墨跟同党的对话,她要是死了,张万霖的案子就成了死案,京城的蛀虫永远查不出来!”
“那沈墨跑了怎么办?” 王捕头梗着脖子反驳,“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跑了我提头来见。” 我毫不犹豫地接话,绣春刀的寒光扫过他的脸,“阿柴,你带两个人往悦来栈追,重点查后院暗洞和房梁,沈墨要拿的证据肯定藏在那儿,发现踪迹立刻吹哨子。”
“剩下的人跟我守在这儿,审老板娘!” 我转向王捕头,语气不容置疑,“你要是怕担责,现在就去知府大人那儿告状,我林晚秋一人做事一人当!”
王捕头的脸涨成猪肝色,张了张嘴没敢再说话 —— 他知道我说到做到,真要是沈墨跑了,我真能提头谢罪,可他要是起哄坏了大事,知府第一个饶不了他。
“阿柴,记住,别跟丢,但也别硬拼,沈墨会用铁莲花。” 我又叮嘱了一句,从怀里摸出半袋石灰粉,“要是看见青绿色蚕丝线或者这种石灰,立刻回报。”
阿柴用力点头,抓起捕快牌就带着人往外冲,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牢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老板娘的抽泣声和窗外的风声。我搬来木凳坐在她面前,绣春刀横放在腿上,刀身的凉意让我保持清醒。
“沈墨跟你说过李默的事吗?” 我开门见山,目光钉在她的脸上,“除了玉扳指和握刀的茧子,还有没有别的特征?”
老板娘的肩膀抖了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赶紧低下头:“他、他说李大人左手有个疤,像是被暗器划伤的…… 还说他们每次见面都在悦来栈的地窖里,那儿藏着私盐的账本。”
地窖?账本?我心里一喜 —— 有了账本,就能把李默和走私网络一网打尽!
“地窖怎么进去?” 我追问,指尖敲击着刀鞘,“入口在哪?”
“在、在悦来栈的柴房底下,有块松动的青砖,掀开就能看见梯子……” 老板娘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捂住脸哭起来,“林捕头,我都说了,你能不能放了我男人?我们就是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
“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会向知府求情,从轻发落。” 我语气放缓了些,“但要是敢撒谎,就算沈墨救你,也躲不过六扇门的刀。”
老板娘连连点头,哭得更凶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地窖里还有沈墨藏的铁钩和缠枝莲挂绳,他说那是李大人送的,不能丢……”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子 —— 是阿柴的信号!
“不好!” 我猛地站起身,绣春刀瞬间出鞘,“王捕头,你带三个人守着老板娘,谁敢靠近就直接拿下!剩下的人跟我去悦来栈!”
王捕头这次没废话,立刻点了三个人守住牢房,我带着其他人往悦来栈狂奔,夜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藏青短褂的红布条被吹得笔直。
“头,阿柴的哨子是遇险信号!” 身边的衙役急声说,“沈墨肯定有埋伏!”
“不是埋伏,是灭口。” 我咬牙加快脚步,心里咯噔一下 —— 沈墨拿到账本后,一定会杀阿柴灭口,说不定李默的人也到了!
悦来栈的灯笼早就灭了,黑漆漆的像只蛰伏的野兽,柴房方向传来打斗声,还有阿柴的喝骂:“沈墨!你跑不了了!”
我冲进去一看,阿柴正跟沈墨缠斗在一起,他的胳膊被铁莲花划伤,流着血,旁边躺着两个被打晕的衙役。沈墨手里拿着个布包,正是装账本的样子,见我来了,突然冷笑一声,抓起旁边的斧头就往柴房的青砖上砸。
“想毁账本?没门!” 我纵身扑过去,绣春刀直刺他的后背,沈墨侧身躲开,斧头 “哐当” 砸在青砖上,掀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林晚秋,你以为抓住我就能扳倒李大人?” 沈墨边打边笑,笑得满脸狰狞,“账本我早就抄了副本,只要我死了,副本就会送到京城,到时候你们全得死!”
“你没机会了。” 我冷笑一声,故意卖个破绽,沈墨果然扑上来,我侧身躲开,刀鞘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他 “咚” 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阿柴赶紧上前绑住他,捂着流血的胳膊说:“头,账本在布包里!还有这个!” 他递过来个铁盒,里面装着缠枝莲挂绳和铁钩,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我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是私盐账本,上面记着李默每次走私的数量和分赃记录,甚至还有他给张万霖的贿赂明细,字迹跟暗器图谱上的批注完全吻合。
“太好了!” 我握紧账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把沈墨押回去,严加看管,这次再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刚要走,柴房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王捕头的声音带着急惶:“林捕头!不好了!老板娘被人劫走了!李老栓也不见了!”
我心里一沉,猛地转头看向沈墨 —— 他虽然晕着,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中计了。” 我咬牙骂了一句,绣春刀的刀鞘砸在门框上,“沈墨越狱是假,引我们来悦来栈才是真!他的同伙趁机劫走老板娘和李老栓,想彻底灭口!”
“那现在怎么办?” 阿柴急得直跺脚,“账本虽然有了,但没有证人,李默肯定会狡辩!”
“证人不是只有老板娘。” 我冷笑一声,拿起账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记着李默下次走私的时间和地点,就在三天后的渡口,“沈墨想拿副本威胁李默,肯定会去渡口见他,我们守株待兔,既能抓李默,又能救回老板娘。”
“可王捕头那边……” 衙役犹豫着说,“他肯定会去知府大人那儿告状。”
“让他告。” 我把账本收好,眼神坚定,“等抓住李默,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带着沈墨往回走时,月光已经西斜,把地面照得发白,远处传来鸡叫,天快亮了。王捕头果然在知府衙堂等着,见我回来,立刻扑上来:“林晚秋!你把老板娘弄丢了!还抓不到李默,你……”
“闭嘴。” 我打断他,把账本扔在案上,“三天后,在渡口抓李默,人赃并获,到时候你再告状也不迟。要是不敢去,就留在府衙里待着。”
知府拿起账本翻看,脸色越来越沉,猛地拍案:“好!就按你说的办!晚秋,需要多少人手,尽管调!”
王捕头的脸瞬间涨红,张了张嘴没敢再说话,只能悻悻地站在一边。
走出衙堂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晨光把云层染成橘红色,照在绣春刀上,泛着温暖的光。阿柴跟在我身边,揉着受伤的胳膊:“头,你说沈墨为什么要留着账本副本?他就不怕李默杀他吗?”
“他不是不怕,是想跟李默谈条件。” 我握紧刀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光,“他想让李默帮他逃出去,再杀我报仇,可惜他算错了一步 —— 他没想到我能这么快找到账本。”
阿柴点点头,又问:“那老板娘和李老栓,会不会有危险?”
“暂时不会。” 我摇摇头,“李默还需要用他们要挟沈墨,拿到副本才会灭口,我们还有三天时间。”
回到六扇门,我把账本和暗器图谱放在爹的笔记旁,三者摆在一起,像是完成了一场跨越多年的接力。爹当年没抓住的蛀虫,如今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追风师傅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药瓶:“给阿柴的金疮药,红伶那丫头配的,止血快。” 他顿了顿,又说,“李默的人在河间府布了不少眼线,三天后的行动,要小心。”
“我知道。” 我接过药瓶,心里暖暖的,“师傅,这次要是能抓住李默,爹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追风师傅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说话,转身走进了晨光里。
我站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流云,手里的绣春刀泛着冷光。沈墨的越狱,老板娘的被劫,李默的阴谋,像一张无形的网,把所有人都缠在里面。
但我不怕。
因为我是林晚秋,六扇门唯一的女捕头。
我的刀,只为正义而拔。
三天后的渡口,就是收网的时候。李默,沈墨,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蛀虫,一个都跑不了。
晨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阴霾。我握紧绣春刀,刀身的温度透过刀柄传来,那是责任的重量,也是正义的力量。
这场仗,我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