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我身上,藏青色短褂的衣角在风里晃了晃,可我心里半点暖意都没有。
尚书府催着结案,秦默背后的人藏在暗处,孤本还没找到,现在连巡抚大人的人都来了 —— 这案子像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死死裹在里面,喘不过气。
“林捕头,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小李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要是真把周砚定罪,那真凶可就逍遥法外了。”
我攥了攥手里的绣春刀,刀鞘上的铜环 “叮当” 响了一声,像是在给我打气。
“不能定罪。” 我咬着牙说,“秦默既然敢这么折腾,肯定有破绽。咱们得先找到柳氏,她是沈山长的妻子,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话刚说完,就见一个捕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林捕头!秦助教让我把这个给您,说上面有柳氏的下落!”
我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 “柳氏常去城外破庙,似有隐秘”。
心里一下子警铃大作 —— 秦默之前还处处阻挠,现在怎么突然好心给线索?这里面肯定有诈!
“这纸条是秦默亲手给你的?” 我盯着捕快问。
捕快点点头:“是他在柴房门口塞给我的,还说让我赶紧交给您,晚了怕柳氏出事。”
我冷笑一声,把纸条揉成一团 —— 秦默这是想引我去破庙,说不定那地方早就设好了陷阱!
可转念一想,就算是陷阱,也得去。柳氏是现在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要是错过了,这案子就真的没头绪了。
“小李,你带两个捕快,跟我去城外破庙。” 我对小李说,又转头对其他捕快交代,“你们留在书院,看好柴房的周砚,再盯着秦默,别让他耍花样。”
众人应了一声,我把青铜残片揣进怀里,又检查了一下靴底的机关图谱和腰间的透骨钉,翻身上马。
城外的路坑坑洼洼,马蹄踩在石子上,震得我膝盖发麻。
快到破庙的时候,天渐渐阴了下来,风卷着沙尘,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远远望去,破庙的屋顶塌了一半,院墙也倒了好几段,门口的老槐树上挂着几根断了的红绳,看着阴森森的,让人心里发毛。
“林捕头,这地方看着不对劲,咱们要不要再等等?” 小李勒住马,声音有点发颤。
我眯着眼睛打量着破庙,庙门虚掩着,里面黑沉沉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不等了。” 我从马鞍上取下透骨钉,攥在手里,“你们跟在我后面,注意脚下,别碰任何东西。”
推开门的时候,“吱呀” 一声响,在寂静的郊外显得格外刺耳。
庙里积满了灰尘,供桌歪在一边,上面的神像摔在地上,脑袋都碎了。
角落里堆着一堆干草,上面落满了蜘蛛网,看起来很久没人来了。
“柳氏?你在吗?” 我喊了一声,声音在庙里回荡,没有一点回应。
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到头顶传来 “咔嗒” 一声轻响 —— 是机关触发的声音!
红伶师傅教过我,听声辨位是破机关的关键,这声音像是从房梁上传来的!
“快躲!” 我大喊一声,猛地往旁边扑过去,同时把手里的透骨钉往房梁上掷去。
“嗖嗖嗖” 几声,三支毒箭从房梁上射下来,正好落在我刚才站的地方,箭头扎进泥土里,冒出一股黑血 —— 箭上有毒!
而我的透骨钉也没落空,正好打在机关的木栓上,房梁上再也没有箭射下来。
“好险!” 小李拍着胸口,脸色都白了,“秦默这狗东西,竟然真的设了陷阱!”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 秦默为了掩盖真相,竟然连杀人灭口的事都做得出来!
“搜!仔细搜!” 我对小李说。
几个人分散开来,在庙里仔细查找。
没过一会儿,小李就喊了一声:“林捕头!这里有个人!”
我赶紧跑过去,只见供桌后面绑着一个女人,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沾着血,嘴角还在往外渗血,不是柳氏是谁!
“柳氏!你怎么样?” 我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她虚弱地靠在我怀里,眼睛半睁半闭,嘴里含混地说着:“秦默…… 他骗我…… 说要带我走……”
我赶紧让小李拿出水囊,给柳氏喂了点水。
她喝了水,精神好了点,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我不该信他的…… 他说沈山长要休我,只有跟他走才有活路…… 可他把我绑在这里,还说要杀了我……”
我心里一动,刚想再问,就见一个捕快从外面跑进来,脸色慌张得要命:“林捕头!不好了!书院那边出事了!周砚…… 周砚在柴房上吊自杀了!房梁上还留着血书,写着‘我杀了山长’!”
“什么?” 我手里的水囊 “啪” 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周砚死了?还是上吊自杀?
这怎么可能!早上看他那样子,就算被冤枉,也没胆子自杀啊!
秦默!一定是秦默干的!他怕周砚说出实话,所以先下手为强,杀了周砚,还伪造了自杀的假象!
“快回书院!” 我扶着柳氏,对小李说,“把柳氏带上,她现在是关键人证!”
几个人匆匆忙忙地往书院赶,柳氏靠在我身后,身体还在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他太狠了…… 连周砚都杀……”
我没说话,心里的怒火像烧着的干草,越烧越旺。
秦默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杀了周砚,毁了人证,还想栽赃嫁祸,让这案子永远翻不了身!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会从破庙把柳氏带回来 —— 只要柳氏能开口,他的阴谋就藏不住!
回到书院的时候,柴房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秦默站在最前面,脸上带着假惺惺的悲伤:“真是造孽啊!周砚怎么就这么想不开,竟然自杀了……”
看到我带着柳氏回来,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又掩饰过去:“林捕头,您可算回来了。周砚他……”
“闭嘴!” 我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带我去看周砚的尸体!”
秦默没敢再说话,只能悻悻地领着我往柴房走。
柴房里还是又暗又潮,周砚的尸体挂在房梁上,脖子上缠着一根麻绳,脚下倒着一个凳子,房梁上用鲜血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我杀了山长”。
我爬上凳子,仔细检查周砚的尸体。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不像是自愿自杀的。
再看他脖子上的勒痕,有两道 —— 一道深,一道浅,而且勒痕的方向也不对,自杀的人勒痕应该是向上的,可他的勒痕是平的!
还有房梁上的血书,字迹歪扭得厉害,跟周砚平时临摹沈山长的书法差远了 —— 周砚写的字笔锋刚劲,就算是写血书,也不会这么潦草!
“这不是自杀。” 我跳下来,对周围的人说,“周砚脖子上有两道勒痕,血书的字迹也不是他的,是有人杀了他,然后伪造了自杀的假象!”
人群一下子就炸了锅,纷纷议论起来:“不是自杀?那是谁杀了周砚?”
“肯定是真凶怕周砚说出实话,所以杀人灭口!”
秦默的脸色越来越白,赶紧说:“林捕头,您可不能乱说啊!周砚是自己上吊的,还有血书为证,怎么会是他杀呢?”
“乱说?” 我走到秦默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秦助教,你早上还说周砚是凶手,现在他死了,你又这么着急替他‘证明’是自杀,你就这么怕别人知道真相?”
秦默被我问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往后退了退,眼神躲躲闪闪的。
我没再理他,而是让人把周砚的尸体放下来,找块布盖好,然后对捕快说:“把柳氏带到正厅,我要亲自问她话。另外,看好秦默,不许他离开我的视线!”
捕快们应了一声,押着秦默,跟着我往正厅走。
正厅里,柳氏坐在椅子上,喝了点热茶,精神好了不少。
我坐在她对面,从怀里掏出青铜残片,放在桌子上:“柳氏,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但现在周砚死了,你要是再不说实话,真凶就永远抓不到了。”
我指了指青铜残片,“你认识这个吗?这是当年我干爹和沈山长共掌秘阁的信物,他们当年保管的孤本,现在不见了,你知道在哪里吗?”
柳氏看到青铜残片,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眼泪 “唰” 地流了下来,再也忍不住了。
“我认识…… 这残片…… 沈山长也有一块……” 她哽咽着说,“孤本…… 孤本被秦默拿走了…… 他说那孤本里藏着秘阁的秘密,能换很多钱……”
我心里一动,赶紧追问:“你跟秦默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杀沈山长?”
柳氏捂着脸,哭得更凶了:“我跟他…… 我跟他有私情…… 沈山长发现了,要休我…… 秦默说,只要杀了沈山长,他就带我走,还说要把孤本卖了,跟我过好日子…… 我一时糊涂,就信了他的话……”
“那你知道孤本里藏着什么秘密吗?” 我追问。
柳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秦默没跟我说…… 他只说那孤本很重要,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叹了口气,虽然没问到孤本的秘密,但至少确认了秦默的作案动机,也知道了孤本在他手里 —— 只要找到孤本,这案子就有希望了。
“林捕头!不好了!” 一个捕快突然跑进来,“秦默趁我们不注意,跑了!还留了一张纸条,说要把孤本烧了,让您永远找不到证据!”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来,手里的青铜残片差点掉在地上。
秦默跑了?还要烧孤本?
不行!绝不能让他把孤本烧了!
那孤本不仅是查案的关键,还可能藏着干爹干娘旧案的线索!
“小李,你带着人,在书院周围搜查,一定要把秦默找回来!” 我对小李说,又转头对其他捕快交代,“你们看好柳氏,别让她出事。我去秦默的住处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孤本的下落!”
众人应了一声,赶紧分头行动。
我拿着绣春刀,往秦默的住处跑。
心里又急又怒 —— 秦默真是太狡猾了,竟然趁乱逃跑!
要是让他把孤本烧了,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干爹干娘的仇,沈山长的冤屈,还有周砚的死,都不能白算!
秦默的住处很简陋,只有一间屋子,里面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书架。
我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桌子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箱子,里面的衣服扔得乱七八糟,显然是匆忙逃跑时留下的。
我仔细搜查着房间,书架上的书摆得整整齐齐,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床底下也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难道孤本不在这里?
我蹲下身,看着地面,突然发现墙角的砖缝有点松动 —— 像是被人动过。
我用绣春刀的刀背,轻轻敲了敲那块砖,里面传来 “空空” 的声音。
有戏!
我用力把砖撬下来,里面果然有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书 —— 正是失踪的孤本《南华经注》!
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孤本在手,天下我有 —— 秦默”。
我拿起孤本,心里又喜又怒。
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孤本,怒的是秦默竟然这么狂妄,还敢留下纸条挑衅!
我赶紧翻开孤本,想看看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翻到中间的时候,突然发现有几页纸是被粘住的,我小心翼翼地把纸揭开,里面竟然夹着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的字迹,是我干爹的!
“敬之兄,秘阁账目已核对清楚,秦某(秦默父亲)私吞赈灾银一事属实,若他敢反扑,便将此字条公之于众 —— 林某(我干爹)”
我的心脏 “咚咚” 跳得飞快,手里的孤本差点掉在地上。
原来如此!
秦默的父亲当年私吞赈灾银,被我干爹和沈山长发现了,他们留下了字条,藏在孤本里,作为证据!
秦默杀沈山长,不仅是为了私情和钱财,更是为了销毁这张字条,掩盖他父亲的罪行!
那我干爹干娘的 “意外”,会不会也是秦默的父亲干的?
他们怕我干爹把字条公之于众,所以才制造了 “意外”,杀了我干爹干娘?
我紧紧攥着字条,指节都泛白了。
干爹干娘,原来你们的死不是意外!
是秦默的父亲害了你们!
秦默现在跑了,他肯定知道字条的事,说不定还想杀我灭口!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秦默,把他抓回来,让他和他干爹一样,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林捕头!我们找到秦默了!他在城外的渡口,想坐船逃跑!” 小李突然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
我心里一喜,赶紧把孤本和字条揣进怀里,拿起绣春刀:“走!去渡口!绝不能让他跑了!”
两个人匆匆忙忙地往渡口跑,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沈山长和周砚,更是为了干爹干娘,为了所有被秦默父子伤害过的人!
秦默,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