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刀背抵着李伯咽喉,冲旁边捕快喊:“拿锁链来,把他绑结实了!”
捕快赶紧掏出铁链,绕着李伯的腰缠了两圈,又锁上手腕。李伯梗着脖子,还想挣扎,我一脚踹在他膝盖后窝:“老实点!再动我废了你这条腿!”
李伯腿一软,差点跪下,嘴里还嘟囔:“你这是滥用职权……”
“滥用职权?” 我冷笑一声,“等会儿让你见个人,看你还敢不敢说这话。”
带着李伯往染坊走,刚掀开门帘,就听见 “哐当” 一声响。
抬头一看,苏青被锁链锁在中间的木柱上,正往柱子上撞!小张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后衣领,才没让他撞上去。
“放开我!让我死!” 苏青嘶吼着,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全是泪,“我杀错人了!我娘要是知道我杀了救她的人,肯定不认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我快步走过去,踹了踹苏青的腿:“你死了谁认账?李伯还没认罪,你娘要是真活着,看到你这窝囊样,才真不认你!”
苏青愣了一下,哭声小了点,却还是梗着脖子:“我娘…… 我娘十年前就死了,李伯说的……”
“李伯说的就是真的?” 我转头看向被押过来的李伯,“你跟苏青说,苏绣娘十年前死了?”
李伯眼珠转了转,突然拔高声音:“苏绣娘就是死了!十年前上吊的事,西市老染工都知道!你们现在想找个假人来骗我认罪,没门!”
“假人?” 我从怀里掏出苏绣娘写的那封信,扔在李伯面前,“这信是上个月写的,你说苏绣娘死了十年,难不成是她从坟里爬出来写的?”
李伯低头看了眼信,又赶紧移开目光:“这信是伪造的!谁知道你们从哪弄来的假东西!”
“是不是假的,等会儿就知道了。” 我冲门外喊,“小王呢?人找到了没?”
话音刚落,小王就跑进来,喘着气:“晚秋姐,找到了!这就是苏绣娘!”
跟着小王进来的,是个穿粗布衫的妇人,手里还攥着块浆好的白布,布角都被攥皱了。她头发里掺了些白发,脸上有几道浅疤,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缠着布条,像是受过伤。
妇人刚进门,目光就扫过染坊里的人,当看到柱子上的苏青时,手里的白布 “啪” 地掉在地上。
“青儿?” 她声音发颤,一步步往苏青那边走。
苏青抬起头,盯着妇人看了半天,突然瞪大眼:“娘?你…… 你没死?”
“我没死!我怎么会丢下你死!” 苏绣娘扑到苏青面前,想摸他的脸,却被锁链挡住,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是李伯!是李伯骗你!”
李伯看到苏绣娘,脸色 “唰” 地就白了,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染缸,发出 “咚” 的一声响:“你……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城外……”
“我在城外浆布,等着青儿来找我!” 苏绣娘转头瞪着李伯,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当年我染布时,被靛水烫伤了手,是你救了我,我感激你,才把秘方借你用,让你帮我照看青儿!你怎么敢骗青儿说我死了?还让他去杀老板娘!”
李伯想甩开苏绣娘的手,却没甩开,急得声音都变了:“我没有!是你自己要躲起来的!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 苏绣娘哭着捶了李伯胸口一下,“你当年说老板娘抢了我的秘方,让青儿恨她,还说我被老板娘关起来了,让青儿杀了她才能救我!你怎么敢说没关系?”
周围的捕快都围了过来,县丞也站在旁边,皱着眉看着李伯。
李伯看着苏绣娘的眼泪,又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突然 “扑通” 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捂着脸:“我错了…… 我是嫉妒你……”
“嫉妒我?” 苏绣娘愣住了。
“是!我嫉妒你!” 李伯抬起头,脸上全是泪,“你染的布比我好,西市的人都找你染布,我只能跟在你后面做学徒!我抢你的秘方,就是想让自己能出头!我怕你回来,怕你把秘方拿回去,怕我又变成以前那个没人要的学徒!”
“所以你就骗青儿?就看着他去杀人?” 苏绣娘气得浑身发抖。
李伯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我没想让他真杀人…… 我就是想让他吓吓老板娘,让她把布庄让给我…… 我没想到……”
“没想到青儿真杀了她?” 我走过去,蹲在李伯面前,“你早就知道老板娘是救你的人,却还是骗苏青,你这不是嫉妒,是坏!”
李伯没说话,只是趴在地上哭。
苏青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伯,又看了看苏绣娘,突然 “哇” 地一声哭了出来,瘫坐在地上,双手捶着地面:“娘,我错了…… 我不该信李伯的话,我不该杀老板娘……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老板娘……”
苏绣娘走过去,蹲在苏青身边,摸着他的头:“娘不怪你,是娘没早点来找你……”
“我杀了人,我要被判刑了……” 苏青哭着说。
“没关系,娘等你。” 苏绣娘擦了擦苏青的眼泪,“不管你判多久,娘都等你出来,咱们娘俩一起过好日子。”
李伯趴在地上,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我站起身,冲捕快说:“把李伯押起来,关到县衙大牢里,等县丞判罪。”
捕快们应了一声,上前把李伯拉了起来,往门外走。
李伯被拉走时,还回头看了苏绣娘一眼,嘴里念叨着:“对不起…… 我错了……”
苏青还坐在地上哭,苏绣娘陪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县丞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晚秋,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这案子还真破不了。”
我没理他的客套,只是看着苏青和苏绣娘,心里清楚,这案子虽然破了,但苏青犯的错,还得他自己承担。
不过至少,真相大白了,苏绣娘还活着,李伯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就够了。
我转身往外走,准备去县衙整理卷宗,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苏绣娘对苏青说:“以后别再听别人的话了,要自己辨是非,知道吗?”
苏青点了点头,哭声小了下去。
我笑了笑,继续往前走,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这染坊里的靛蓝色,终于不再藏着血和谎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