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旧风箱碎片刚回衙署,就见小李慌慌张张跑过来。
“林捕头!不好了!” 他喘着气,手里攥着张纸,“有人自首了!说杀了李掌柜!”
我心里咯噔一下:“谁自首?”
“城南赌坊的吴三!” 小李把纸递过来,“他说李掌柜欠他五十两银子不还,他就杀了人,还能说出锻造间的布局!”
我接过纸,快速扫了一眼供词 —— 吴三说他趁李掌柜独自锻造时,从后窗爬进锻造间,用银刀杀了人,再伪造自杀。
这说辞,也太顺了。
我皱着眉:“吴三多大年纪?身材怎么样?”
“三十来岁,两百来斤,长得又高又壮!” 小李比划着。
我心里更疑了 —— 锻造间后窗装的是铁栅栏,间距只有三寸,两百斤的人根本钻不进去。
这吴三,是来顶罪的!
我刚要往外走,就见王捕头从署丞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案卷,脸拉得老长。
“林晚秋,你别再查了!” 他拦在我面前,把案卷往身后藏了藏,“吴三都自首了,供词、布局说得明明白白,案情已经了结!”
“了结?” 我冷笑一声,“吴三两百斤,锻造间后窗铁栅栏间距三寸,他怎么钻进去的?”
王捕头眼神闪了一下:“说不定是他记错了!或者从门进去的!”
“供词上写的是从后窗爬进去。” 我往前凑了一步,“你没看供词?还是故意装没看见?”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又换了个说辞:“不管怎么说,人证物证都在,署丞已经同意批捕吴三,你再查就是抗命!”
“还有,” 他指了指我手里的旧风箱碎片,“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再拿出来丢人现眼!”
我盯着他手里的案卷 —— 那是我这些天查案的所有记录,包括银丝、钻子、风箱碎片的证据。
他是想扣下案卷,彻底断我查案的路。
“王头儿,” 我声音冷了点,“吴三是顶罪的,你心里清楚。”
“你扣着案卷不让查,是想帮真凶脱罪?”
他脸一下红了,指着我骂:“你胡说!我看你是跟周显昌有仇,故意不想结案!”
“我这就去跟署丞说,让他停你的职!”
他说完,转身就往署丞办公室走,我没拦他 —— 现在跟他争没用,得先找到吴三顶罪的证据。
我没回自己屋子,直接往城南赌坊赶。
吴三的住处就在赌坊旁边的破院子里,我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院子里没灯,黑漆漆的。
我从怀里摸出根细铁丝,插进门锁里,轻轻转了转 —— 跟红伶师傅学暗器时,她顺便教过我开锁,对付这种旧锁很容易。
“咔哒” 一声,锁开了。
我推开门,走进去,屋里一股霉味,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了一地。
我蹲下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翻找 —— 追风师傅说过,赌徒藏钱都藏在隐蔽的地方,床底、墙缝最常见。
我摸向床底,没一会儿就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拽出来一看,是个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锭锭银子,总共五十两,每锭银子上都刻着个 “周” 字 —— 跟周显昌银铺里的银子一模一样。
我把布包揣进怀里,又翻了翻,没找到别的东西,转身就往衙署大牢赶。
大牢里的狱卒见我来,立马迎上来:“林捕头,您来提审吴三?”
“嗯,开门。” 我没多话。
狱卒打开牢门,我走进去,吴三正缩在角落里睡觉,听见动静,立马坐起来,眼神慌得很。
“你、你是谁?” 他往后缩了缩。
“六扇门林晚秋。” 我走到牢门前,掏出那包银子,“这五十两银子,是你的?”
吴三的脸一下白了,不敢看银子:“不、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我冷笑一声,把银子扔到他面前,“每锭银子上都刻着‘周’字,是周显昌银铺的银子吧?”
“他给你五十两,让你顶罪,还许你保释、还赌债,对不对?”
吴三的身子抖了起来,抱着头蹲在地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我从腰间拔出绣春刀,刀鞘 “啪” 地砸在牢门上,声音在大牢里格外响,“你说你从后窗爬进锻造间,那后窗铁栅栏间距三寸,你两百斤的身子,怎么爬进去?”
“你要是不说实话,” 我声音冷了点,“顶罪杀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吴三的眼泪一下掉下来了,哭着喊:“我不是故意的!是周显昌逼我的!”
“他找到我,说只要我自首,就给我五十两,帮我还赌债,还说能让我三年就出来!”
“我欠了好多赌债,债主天天打我,我没办法才答应的……”
“锻造间的布局,是他告诉我的,他还教我怎么说供词……”
我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果然是周显昌指使的。
“周显昌还跟你说什么了?” 我追问。
“没、没说别的……” 吴三摇着头,“他就说让我别乱说话,不然没人帮我还赌债……”
我没再问,转身就往署丞办公室走 —— 该跟王捕头算总账了。
署丞正在看案卷,见我进来,立马放下笔:“林捕头,你怎么来了?王捕头说你……”
“署丞,” 我打断他,掏出吴三的供词和那包银子,“吴三是顶罪的,是周显昌给了他五十两,让他这么做的。”
“还有,” 我盯着刚走进来的王捕头,“王头儿扣着我的查案卷宗,还跟您说我跟周显昌有仇,故意不结案,是因为他收了周显昌的好处。”
王捕头的脸一下白了:“你胡说!我没收好处!”
“没收?” 我往前走了一步,指着他的袖口 —— 他的袖口露出点银镯子的边,款式跟周显昌银铺里的一模一样,“你这银镯子,是周显昌送的吧?”
“前几天我去银匠铺,见他给你包了个镯子,当时没说,现在看来,是收了好处,帮他瞒罪。”
王捕头下意识地把袖口往下拉,嘴硬道:“这镯子是我自己买的!跟周显昌没关系!”
“是吗?” 我从怀里掏出周显昌银铺的账本,翻到一页,“这是周显昌银铺的销售记录,前几天他卖了个一模一样的镯子,没记账,却少了一块银料 —— 就是给你的那只。”
署丞的脸色沉了下来,盯着王捕头:“王捕头,她说的是真的?”
王捕头的腿开始抖了,半天没说话,突然 “扑通” 一声跪下:“署丞,我错了!是周显昌给我送了镯子,让我帮他瞒罪,我一时糊涂才答应的……”
署丞气得拍了桌子:“你身为捕头,知法犯法!来人,把王捕头押下去,撤了他的职,等候发落!”
外面的衙役立马进来,把王捕头押走了。
王捕头走前,还瞪着我,眼神里满是恨,我没理会。
署丞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我的查案卷宗,递过来:“林捕头,是我错信了王捕头,委屈你了。”
“这案子,还是由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尽管说。”
“谢署丞。” 我接过案卷,心里松了口气 —— 查案权终于拿回来了。
“对了,” 署丞又说,“吴三顶罪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把他关起来,等案子结了,再按包庇罪处置。” 我没多话,“我现在就去提审周显昌,问出旧风箱的下落。”
署丞点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我拿着案卷,往大牢赶,心里清楚,现在有了吴三的供词和王捕头受贿的证据,周显昌再想抵赖,没那么容易了。
到了大牢,我让狱卒把周显昌带出来,他见我手里拿着案卷和那包银子,脸色一下就白了。
“林捕头,你、你这是干什么?” 他往后退了退。
“干什么?” 我把银子扔到他面前,“这五十两,是你给吴三的吧?让他顶罪,你好脱罪,对不对?”
周显昌的身子抖了起来,不敢看银子:“不、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我翻开案卷,指着吴三的供词,“吴三都招了,是你找他,给了他五十两,教他说供词,还说能让他三年就出来。”
“还有王捕头,” 我冷笑一声,“你给了他一个银镯子,让他帮你瞒罪,现在他已经被撤职了。”
周显昌的脸彻底没了血色,蹲在地上,半天没说话。
“周显昌,” 我声音冷了点,“你现在说,旧风箱的其他部分在哪?你是怎么用风箱和银丝杀人的?”
他还是不说话,我往前凑了一步:“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已经找到吴三顶罪的证据,也拿回了查案权,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到。”
“但你要是说了,说不定能从轻发落。”
周显昌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绝望:“我说…… 我说……”
“旧风箱被我劈了,扔到了城外的河里……”
“我用风箱和银丝杀人,是因为……”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我提前在风箱拉杆上钻了孔,用银丝把银刀固定在风箱底下,银丝的另一头穿过孔,系在拉杆上。”
“等李掌柜拉动拉杆拉风箱时,银丝就会把银刀拉起来,刺中他的胸口……”
我心里一沉,跟我想的差不多,果然是时间差机关。
“你为什么要杀李掌柜?” 我追问。
“因为他不传我技艺!” 周显昌突然激动起来,“我跟了他十年,手艺也不差,可他就是不传我云纹锻法!”
“他还说我心术不正,说我不配传承,我没办法才杀了他……”
我没再问,心里清楚,案子的关键部分已经清楚了,接下来就是找到旧风箱的其他部分,作为直接证据。
“来人,” 我喊来狱卒,“把周显昌押回去,严加看管。”
狱卒押着周显昌走了,我拿着案卷,心里松了口气 —— 虽然还有些细节没查清楚,但大方向已经对了。
我走出大牢,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凉,却没觉得冷。
周显昌,你的阴谋,终于要败露了。
接下来,只要找到旧风箱的其他部分,就能彻底定你的罪,给李掌柜一个交代。
我攥了攥手里的案卷,指尖传来纸的粗糙触感,快步往衙署走 —— 明天一早就去城外的河里找旧风箱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