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刚走,张远就凑过来,语气带着挑衅:“林侦探,你让阿福去拿证据,可别最后啥都拿不到,到时候看你咋收场。”
我没理他,转头对管家说:“管家,你再仔细想想,柳府除了老周,还有没有身材跟柳先生差不多的人?七尺左右,微胖,留长须的。”
管家皱着眉,掰着手指头数:“前院的老李头?不对,他才六尺五。后厨的王师傅?也不够高。哦对了,还有个看大门的老赵,可他上个月就辞工了,听说回乡下了。”
张远在旁边插话说:“你看,根本没有符合条件的人,林侦探,你就别瞎猜了,哪来的什么替身?”
弟子们也跟着点头:“是啊,张师兄说得对,说不定就是柳成才撒谎,根本没看到什么背影。”
我盯着张远:“有没有替身,不是你说了算。你要是没找替身,那柳成才说的‘亥时看到柳先生在书斋’,咋解释?柳先生那会儿已经死了。”
张远梗着脖子:“那是柳成才编的!他就是想脱罪!”
正说着,阿福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图纸,还有刘嬷嬷。
阿福把图纸递给我:“小姐,这是王铁匠给的,说是张远当时定制铁丝画的图。刘嬷嬷也来了,她说要跟官府的人说清楚。”
我接过图纸,展开给众人看:“你们看,这图纸上画的铁丝,跟书斋门闩上的小孔正好匹配,末端还有弯钩,就是为了勾住门闩拉动。”
官府的人凑过来一看,点头说:“确实能对上,这铁丝的尺寸跟小孔完全吻合。”
张远脸色变了变,还想狡辩:“这图纸谁都能画,说不定是王铁匠跟你们串通好的!”
刘嬷嬷上前一步,指着张远:“你胡说!我亲眼看到你在书斋窗户底下撬窗,还听到你跟柳先生为了孤本吵架,你以为你能赖掉?”
张远瞪着刘嬷嬷:“你个老东西,别血口喷人!我啥时候撬窗了?”
“就前几天深夜!” 刘嬷嬷提高声音,“你手里拿着个小撬棍,在窗户底下鼓捣半天,柳先生出来你就藏起来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官府的人看向张远:“张远,刘嬷嬷说的是真的吗?你最好老实交代。”
张远嘴硬:“不是真的!她就是被林侦探收买了,故意冤枉我!”
我冷笑一声:“我收买她?我给她银子是帮她赎镯子,可没让她撒谎。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去书斋窗户底下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你当时撬窗留下的痕迹。”
张远眼神躲闪,不敢接话。
我没再跟他纠缠,转身对众人说:“走,去书斋,咱们再看看那面铜镜。”
一行人往书斋走,张远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脸色难看。
到了书斋,我径直走到墙角的铜镜前。
之前没仔细看,现在凑近了才发现,铜镜边缘不仅干净,还沾着一点深色的东西,像是布料的纤维。
我用手指蹭了蹭,捻了捻:“这是藏青色的布纤维,跟柳先生那件长袍的颜色一样。”
张远心里一紧,赶紧说:“这有啥奇怪的?柳先生平时整理镜子,说不定蹭到的。”
“平时蹭到的,会只在边缘有吗?” 我反问,“镜面有灰,边缘干净,还沾着布纤维,明显是有人最近动过镜子,还穿着藏青色的衣服。”
我伸手抓住铜镜,慢慢往正常角度掰。
铜镜有点沉,我费了点劲才掰正。
“你们来看。” 我喊众人过来。
众人围过来,顺着铜镜的方向看。
铜镜正好照到书桌,书桌上的《论语》和茶杯都能清晰地映在镜子里。
我又走到门口的窗户边,指着窗户缝:“柳成才,你当时就是从这个缝往里看的吧?”
柳成才点头:“对,就是这儿。”
我让柳成才站在窗户缝外:“你现在再看,镜子里能看到啥?”
柳成才凑过去看了一眼,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能看到书桌!还有…… 还有椅子!跟我那天看到的一样!”
我转身对众人说:“这就是铜镜角度异常的原因。张远把镜子掰歪,就是为了让柳成才从窗户缝看进来时,能通过镜子看到书桌前的人。而那个人,根本不是柳先生,是替身!”
张远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你…… 你胡说!这都是你的猜测!”
“是不是猜测,老周最清楚。” 我看向老周。
老周被我一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走过去:“老周,你穿的那件藏青色长袍,是柳先生的吧?张远借走长袍,让你穿上装柳先生,还让你背对着窗户,是不是?”
老周低着头,不敢说话。
张远急了,冲过去推了老周一把:“你别听她的!你快说,你没穿先生的长袍!”
老周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抬起头,眼里满是恐惧,却还是小声说:“我…… 我穿了。张公子说,只要我穿上长袍,背对着窗户坐在书桌前,假装看书,就给我十两银子。”
“你还撒谎!” 张远想再推老周,被官府的人拦住了。
官府的人严肃地说:“张远,你别再狡辩了,老周都招了。”
我又问老周:“长袍还回来的时候,是不是脏了一块?”
老周点头:“是,我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上面了,张公子还骂了我一顿,让我赶紧洗干净。”
我转头对管家说:“管家,柳先生那件藏青色长袍,现在在哪儿?”
管家赶紧说:“在先生的衣柜里,我这就去拿。”
很快,管家拿着一件藏青色长袍过来了。
长袍的下摆处,有一块淡淡的水渍,虽然洗过,但还是能看出来。
“你们看,” 我指着水渍,“这就是老周洒茶水留下的痕迹,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弟子们看着长袍,又看看张远,眼神里满是失望。
之前维护张远的那个弟子,哽咽着说:“张师兄,你真的找了替身?你为啥要这么做啊?”
张远还想辩解:“我没有!这长袍上的水渍,说不定是先生自己弄的!”
“先生自己弄的,会不洗干净吗?” 我反问,“先生那么爱惜衣服,怎么会让长袍带着水渍放在衣柜里?”
张远说不出话,只能低着头,双手攥得紧紧的。
我又拿出之前找到的小纸条:“还有这个,‘子时,书斋见’。这是谁写的?张远,是不是你写给柳先生的,约他子时在书斋见面,然后趁机杀了他?”
张远猛地抬头:“不是我!我没写过这种纸条!”
“那是谁写的?” 我追问,“柳先生的字迹我见过,跟这纸条上的不一样。你的字迹,跟这纸条上的倒是有点像。”
我让阿福拿来张远的笔记,对比着看。
笔记上的 “时” 字和 “书” 字,跟纸条上的写法几乎一样,都是左边窄右边宽。
“你们看,” 我把笔记和纸条放在一起,“这字迹多像!张远,你还想抵赖吗?”
弟子们围过来看,都点头说:“确实像!张师兄,这到底是不是你写的?”
张远慌了,一把抢过纸条和笔记,撕了个粉碎:“不是我写的!这不是我的字迹!”
官府的人见状,上前按住张远:“张远,你销毁证据,更证明你心里有鬼!跟我们走一趟,到官府好好说清楚!”
张远挣扎着:“我没罪!你们不能抓我!”
可他哪里挣得过官府的人,很快就被按在了地上,戴上了手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走了进来。
是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看了一眼被按住的张远,又看向我:“林侦探,案情查得怎么样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跟知府大人说了一遍,还把铁丝、图纸、烧毁的纸片(虽然被撕了,但还有残留)都交给了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看完证据,脸色铁青:“张远,你身为柳先生的弟子,居然为了一本孤本,杀害恩师,还嫁祸给柳成才,真是丧尽天良!”
张远还想辩解:“知府大人,我是被冤枉的!这些证据都是假的!”
知府大人冷哼一声:“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把他带下去,严加审讯!”
官府的人押着张远往外走。
张远一边走一边喊:“我没罪!我是被冤枉的!林晚秋,你给我等着!”
看着张远被押走,弟子们都松了口气,可脸上还是带着愧疚。
他们走到柳成才面前,纷纷道歉:“成才,对不起,我们之前错怪你了,不该听张远的话,冤枉你。”
柳成才叹了口气:“算了,都过去了。要不是林侦探,我现在还洗不清冤屈呢。”
我摆摆手:“别谢我,我只是在查真相。不过,还有个事没弄明白。”
众人看向我:“啥事儿?”
我指着书斋的暗格:“张远想偷孤本,可暗格没被撬,孤本也没丢,他为啥没偷?”
管家想了想:“说不定是先生发现了他的心思,把孤本换了地方?”
我走到暗格前,仔细检查了一遍。
暗格的锁是好的,内壁的划痕还是很新。
我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摸了摸暗格的底部。
底部是木板,我敲了敲,声音有点空。
我让阿福找了把小刀,沿着底部的缝隙撬了撬。
“咔嗒” 一声,底部的木板居然被撬开了,露出一个小夹层。
夹层里放着一本线装书,正是《春秋》孤本!
众人都愣住了:“怎么还有一本?”
我拿起夹层里的孤本,翻了几页,里面有柳先生的批注,还有一枚私章。
“这才是真的孤本。” 我说道,“柳先生肯定是发现了张远的心思,把真孤本藏在了夹层里,暗格里放的是假的。”
管家点头:“对!前几天先生还跟我说,要把重要的东西藏好,我当时还不知道是啥,原来是孤本。”
柳成才拿起真孤本,眼眶泛红:“爹还是疼我的,知道我之前不争气,但还是把家传的孤本留给了我。”
我拍了拍柳成才的肩膀:“你爹希望你好,你以后别再赌博了,好好保管孤本,也算对得起你爹。”
柳成才用力点头:“我知道了,林侦探,我以后肯定戒赌,好好做人。”
知府大人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头:“林侦探,这次多亏了你,才能破了这个案子,还柳成才一个公道。”
我摇头:“知府大人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知府大人又对弟子们说:“你们以后也要吸取教训,遇事别盲从,要讲证据,不然很容易冤枉好人。”
弟子们都低下头:“是,知府大人,我们记住了。”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张远被押回官府,等待他的肯定是法律的制裁。
老周因为是被胁迫的,而且主动招认,知府大人说会从轻发落。
王老三和刘嬷嬷也被带去官府做了笔录,王老三因为作伪证,被罚了五十两银子,还被勒令关闭赌坊一个月。
柳府的弟子们,有的留下帮柳成才整理古籍,有的说要回家反省,以后再来看望柳成才。
柳成才把柳先生的灵堂设在了书斋旁边,每天都会去守着,还开始整理柳先生留下的书籍。
我和阿福准备离开柳府的时候,管家拿着一百两银子追了出来。
“林侦探,这是柳府的一点心意,谢谢您帮我们破了案子,还了柳先生和少爷一个公道。”
我接过银子,从中抽出二十两,剩下的还给管家:“这二十两够我付房租和给阿福买件新衣服了,剩下的你交给柳成才,让他用来整理古籍,或者做点小生意,别再赌了。”
管家推辞不过,只能收下:“谢谢林侦探,您真是个好人。”
我和阿福走出柳府,阳光正好。
阿福笑着说:“小姐,这次案子破了,咱们侦探社的名声肯定又能传开,以后就不用愁房租了。”
我点头:“是啊,只要咱们查案讲证据,不冤枉好人,总会有人相信我们。”
走在大街上,不少人看到我,都主动打招呼。
“林侦探,听说你破了柳先生的案子?真厉害!”
“以后有啥案子,还找你!”
我笑着回应,心里暖暖的。
其实我查案,不是为了名声,也不是为了钱,只是想让真相大白,让好人不被冤枉,让坏人受到惩罚。
就像柳先生说的 “仁” 字,做人就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回到侦探社,我把二十两银子交给阿福:“去把房租交了,再买些米和菜,剩下的你自己留着,买件新衣服。”
阿福接过银子,笑得合不拢嘴:“谢谢小姐!”
我坐在书桌前,拿出那张被张远撕了又粘好的纸条,还有那本假的《春秋》孤本。
这些都是案子的证据,我得好好收着。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侦探,在家吗?有个案子想请您帮忙。”
我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布衣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脸上满是焦急。
我笑了笑,起身开门:“进来吧,说说你的案子。”
看来,侦探社的生意,真的要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