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的清晨,天还未亮透,靖王府外的胡同里便传来了车轮轱辘声。采买婆子刘妈赶着一辆小推车,车上堆着新鲜的蔬菜和肉类,车辕边挂着一个不起眼的布包——里面裹着的,正是太子党羽连夜赶制的巫蛊人偶。她裹紧身上的旧棉袄,眼神闪烁地看着王府大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包边缘,掌心满是冷汗。
“刘妈,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守门的侍卫认得她,随口问道,目光扫过推车,并未发现异常。
刘妈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这不快过年了嘛,想着早点把新鲜菜送来,让王爷和姑娘们尝尝鲜。”她说着,递过早已备好的一小袋瓜子,“小哥们也辛苦,这点东西,拿去解解馋。”
侍卫接过瓜子,笑着摆了摆手:“行了,进去吧,记得别乱走,送完菜就赶紧出来。”
刘妈连忙点头,推着小车走进王府。穿过前院时,她刻意放慢脚步,目光快速扫视着四周——暗卫们穿着普通家丁的服饰,在角落里巡视,眼神锐利,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她不敢多停留,快步朝着苏清鸢的院落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把东西藏好,拿到那五十两银子,再也不掺和这些事。
苏清鸢的院落此刻空无一人,她一早便去了太医院,为太后调配除夕宫宴要用的安神汤药。刘妈推开门,闪身进去,反手关上门栓,才松了口气。她走到衣柜前,手忙脚乱地打开柜门——里面挂着苏清鸢的衣裙,叠着整齐的被褥,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她从布包里取出巫蛊人偶,心脏“砰砰”直跳。
这人偶用桃木雕刻而成,不过半尺长,胸口用朱砂清晰地刻着“皇帝”“太子”两个名字,名字上扎着细细的银针,人偶的四肢还缠着写满咒文的黄纸,看起来阴森可怖。刘妈不敢多看,迅速将人偶塞进衣柜最底层的抽屉里,用几件旧衣物盖住,确认看不出痕迹后,才匆匆整理好衣柜,快步走出院落,推着小车离开了靖王府。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一道黑影从院外的树影里闪出——正是影安排的暗卫。暗卫走进院落,打开衣柜抽屉,看着里面的巫蛊人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将人偶放回原位,只是在黄纸的角落做了一个细微的标记——这是萧玦的吩咐,要保留这伪造的证据,等明日宫宴上,让太子和郑贵妃自食恶果。
与此同时,东宫太监张忠正跪在郑贵妃的寝殿内,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证词”,反复背诵着。“娘娘,您再听听,这样说行不行?”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刻意的惶恐,“奴才上月初十夜里,路过靖王府的回廊,亲眼看到靖王与苏清鸢在月下私会,苏清鸢还递给靖王一个绣着缠枝莲的香囊,奴才隐约听到靖王说‘这香囊能助我成事’,当时奴才还觉得奇怪,如今想来,那定是用来诅咒陛下和殿下的巫蛊香囊!”
郑贵妃坐在梳妆台前,由宫女为她梳理长发,闻言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不错,细节再丰富些,比如苏清鸢当时的神色,靖王的语气,要让听的人觉得你真的亲眼所见,而不是编造的。”她顿了顿,补充道,“你还要说,你后来偷偷去查过那个香囊,发现里面装着‘不知名的粉末’,有股刺鼻的气味,与太医院记载的‘蚀心草粉末’气味相似——这样一来,既能坐实巫蛊罪名,又能将太后的病也牵扯进来,让靖王百口莫辩。”
张忠连忙点头,在“证词”上添上这些细节,又重新背诵了一遍。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若是成功,他就能从一个普通太监跃升为东宫总管,若是失败,等待他的只会是凌迟处死的下场。“娘娘放心,奴才都记牢了,明日在陛下面前,定不会出半点差错!”
郑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从首饰盒里取出一枚金戒指,递给张忠:“这枚戒指你拿着,若是明日事成,本宫再赏你一座宅院,几个美人。但你要记住,若是你敢泄露半句实话,或是在陛下面前露出破绽,本宫定让你死无全尸!”
张忠接过金戒指,连忙磕头谢恩:“奴才不敢!奴才对娘娘和殿下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
送走张忠后,郑贵妃召来周峰,询问东宫卫队的情况。“卫队都已集结完毕,按照娘娘的吩咐,分成三队,分别守在皇宫、靖王府和太医院附近。”周峰躬身汇报,“只要张忠在陛下面前揭发靖王,奴才就立刻带兵包围靖王府,控制府中所有人,防止他们通风报信;同时,太医院的王太医也已准备好,会在陛下面前‘证实’香囊中确实有蚀心草粉末。”
郑贵妃点了点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眼中满是志在必得:“很好,所有环节都已准备妥当。明日除夕宫宴,就是靖王和苏清鸢的死期!只要他们一倒,东宫的地位就再也无人能撼动,殿下就能顺利继承大统!”
她顿了顿,又叮嘱道:“你还要派人盯着李公公和绣娘的关押地点,防止他们被靖王救走,或是说出对我们不利的话。若是情况危急,就……”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周峰心中一凛,连忙应道:“奴才明白,定不会让他们坏了娘娘和殿下的大事!”
此时的靖王府书房内,萧玦正听着暗卫的汇报。“王爷,刘妈已将巫蛊人偶藏进苏姑娘的衣柜,属下已在人偶的黄纸上做了标记;张忠今日上午一直在东宫背诵证词,内容大致是‘亲眼看到王爷与苏姑娘私会,还传递巫蛊香囊’;周峰已调动东宫卫队,在京城各处布防,看样子是想在明日宫宴后动手。”
萧玦坐在案几后,手中捏着那枚“清”字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倒真是费心,连‘私会’‘香囊’这样的细节都编好了。可惜,他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我们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把戏。”
他抬头看向影,语气带着几分威严:“你立刻安排人,去收集张忠贪赃枉法的证据——我记得他之前在东宫负责采买,肯定手脚不干净。另外,让暗卫密切关注王太医的动向,若是他明日敢在陛下面前说谎,就立刻拿出他与郑贵妃勾结的证据,让他当场认罪。”
“是!属下这就去办!”影躬身应道,转身快步离开。
苏清鸢从太医院回来时,正好看到影离开的背影,她走进书房,问道:“是不是东宫那边有新动静了?”
萧玦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道:“他们已经把巫蛊人偶藏进了你的衣柜,还安排了太监指证我们私会、传递巫蛊香囊。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宫宴上,我们会让他们的阴谋彻底败露。”
苏清鸢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去查看衣柜,却被萧玦拉住。“不用去看,”萧玦笑着说,“那人偶现在还有用,等明日在陛下面前,它会成为指证太子和郑贵妃伪造证据的关键。你只需安心准备明日宫宴要用的汤药,其他的事,交给我就好。”
苏清鸢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她点了点头,靠在他的胸口,轻声说道:“好,我相信你。明日宫宴,我们一起揭穿他们的阴谋,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萧玦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目光落在窗外的雪地上。明日就是除夕,也是决战之日。太子和郑贵妃精心布置的栽赃陷阱,在他眼中不过是自掘坟墓。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只待明日宫宴,将这对母子的罪行彻底揭露,还自己和苏清鸢一个清白,还朝堂一个清明,也为他们的未来,扫清最后一道障碍。
夜色渐深,靖王府和东宫都陷入了寂静,却又都在暗中忙碌着。一边是精心布局,等待收网;一边是将计就计,准备反击。这场围绕着巫蛊案展开的权力斗争,即将在除夕宫宴上,迎来最终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