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永宁忍不住出声叫停。
“敢问阁下是何人?所言又是何意?”
她怕再听下去会出事,只能急忙打断。
没想到那人就仅仅只停顿了一会儿,便又接着说:“太乙式乃天地之神也,其星在太乙之前,统十六神而知风雨、水旱、兵革之事。昔黄帝与蚩尤大战,适逢大雾,以雾书昏风后相,造指南车克之,是以取太乙之法,传至今三千余年,例目以为术数。外阅龙图,内演龟文,凡天地之所以设君臣父子,之所以立阴阳,太乙了然演数则理昭着,太乙周行流运六十四卦,贵神入门十精之星,使经纬错缩表理,集为一书。卜世三十,卜年八百,上古时有一年冬至日半夜,恰好日月合璧、五星连珠,定为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甲子时,称作太极上元,上元甲子以来的年数,叫太乙积年。由积年出流年和太岁值卦,以断本年各月的气运凶吉,预测重事天灾人祸。每年值两卦,本卦和之卦共十二爻,从动爻和变爻开始,每月值一爻。太乙数以子月为正月,即从上一年的农历十一月计起。 ”
还越说越直白明了。
永宁眼皮一跳,根据之前的内容还有她掌握的一些易理知识,她立刻总结得出太乙年盘起局,是根据太乙积年来进行起局的,太乙术数规律,4560年一循环,以五元六纪为一循环,一元为七十二年,五元就是三百六十年,以甲、丙、戊、庚、壬分别代表木、火、土、金、水五行。而每六十年为一个周期的甲子纪年法,每个周期都是以甲子年开始,到癸亥年结束,为一周纪,六个纪就是共计三百六十年。太乙积年数起始年盘,正是甲子年,第一纪,也是五元六纪,三元九运的起始年,阳遁七十二局的起始局。这一年是太乙积年数的起始年份,这一年太阳系出现,日月合璧,五星连珠星象。主算七,短数,无天数,阴阳数,客算十三,中转数,无地数,杂重阳数,定算十三,中转数,无地数,杂重阳数。太乙阴阳七十二局,共一百四十四局,一年一局,依次排下去。
例如以太乙式推得丁丑年及以后所值之卦依次为履之乾、泰之临、否之遁、同人之革、大有之乾、谦之坤、豫之小过、随之震、蛊之巽、临之师、观之益等。推算国运就要兼综年卦和卦爻的大运。
……
不好!
她好像已经通了点门道了。
一种全新的知识技能当即如滔滔江水涌进了脑中,她心中燃起熊熊烈火,是一个学习的人顿悟之时的激情澎湃,同时又是挑战自我上升了一个高度的欣慰自豪。
不行,不行!
绝对的理性战胜了一切,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她能学的东西!
她只是个单纯爱好数学的小女孩,为了混口饭吃干了会计,干了会计又坐了牢,坐了牢后又离世,离世后又重生,重生后又学易,学易后又……
她越思考,脑中的东西就越乱,恍惚间,命运的大手似乎一直在推着她往某个方向走,越走越远,越走越离谱,离谱到她都快忘了自己的初衷和本心。
不——
“好了,占准。”
这时,一道沧桑浑厚的声音传来,把永宁从自我拉扯中解救了出来。
与此同时,大殿四周的油灯也跟着亮了起来。
一个高大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穿着华丽的锦袍,被一侍人搀扶着缓缓出现在了高台之上。
一个黑影跟着走了出来,跪在了永宁前面不远处。
“拜见大王——”
永宁一激灵,不敢再看高台之上的商王,急忙跟着低头行礼。
“占准!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孩子还小,万一吓着她该如何是好?”
商王语气随和,言语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亲近感。
占准直起上半身,不卑不亢道:“回大王,时间紧迫,微臣不得不出此下策,望大王莫怪。”
永宁不敢看商王,可她敢偷占准啊!
就是这个男人,前面一直只听见他声音见不到他人,没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大贞——占准,长得一副人模狗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面白文质,冷脸冷色,嘴角一丝不苟,一身黑色暗纹长袍把他身子拉得很长,长到快跟地上的影子融为一体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不知道他在计划什么鬼名堂。陆亚不是说他是靠旁门左道上位的吗?还说他根本不会太乙神术,那么他刚刚讲的那些又有几分为真?
好险!
差点就着了他的道了。
商王没有计较,而是摆了摆手。
“好了,尔先下去罢,留这孩子一会儿。”
咕噜——
永宁咽了咽口水,公子受人呢?这种关键时候,怎么人去哪里了?不是说要拉拢她吗?正是表现的好时机啊!
如果她现在把占阮给她的那个绿松石铜鸟吊坠拿出来,不知道商王会不会认出来?认出来的话,占阮让她帮占丙找到亲生父亲的任务是不是就可以提前完成了?
“永女——”
商王的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立马回答:“小人在。”
商王又说:“既然尔已回来,为何不进宫寻尔姑母?”
她一慌,商王的语气甚是熟稔,他认识原身!那,姑母是……
“唉!贵妃她一向锱铢必较,把人逼得太狠,未曾想尔堂堂一贵女,竟赌气去学了筮占,尔可是心有怨恨?”
商王的一番话,永宁当即确定原身的姑母就是九王子的母亲,那位她素未谋面的贵妃。
“往事已成云烟,小人未曾有怨恨。”
由此可得知,虽然王身居宫中,但是无论宫内还是宫外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全部都在他的掌握中,公子启帮她造假身份的事自然也早已知晓。
商王退去一旁的侍人,从高台之上走了下来,最终站定在她身前。
“可怜的孩子,身患顽疾,连宫中的巫医都医治不好。”
嗯?
她身子微微一僵,商王这句话的意思是?
“不过,余一人曾得到过一秘法,能解尔身上之疾。”
余一人是王的自称,他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她身上中了毒,也知道该怎么解毒。
那么接下来就是提条件的时候了。
“有一件事,尔只要能成功完成,余一人定倾力解尔身之疾。”
随着充满诱惑的声音,她这才终于抬头看向商王的脸。
商德王,子羡,名乙,商朝的第三十任帝王。他的模样和公子受有几分相似,此时的他却如一支风中残烛,脸上写满了沧桑,额头上清晰的镌刻着几条鸿沟,两鬓饱经风霜的青丝掺了些花白,深陷的眼眸已有些干涸,失去了神采,显得有些浑浊不堪。
这是一张极其疲惫憔悴的脸,即使他身着华丽,即使他脊背挺直,也仍然掩盖不了他的皱纹里藏着的严峻经历和饱经风霜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