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鸡还未叫头遍,杨大江和杨大川兄弟俩早早起床,准备将野猪运到镇上去卖。
忙了一晚上帮他们准备干粮的刘秀芝和颜氏刚刚和衣躺下也跟着起来帮忙。
杨老爹站在正房门口,看着儿子和儿媳忙碌的身影,心里感到无比欣慰。
他知道,这个家虽然不富裕,但却充满了温暖和希望。他相信,只要一家人团结一心,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天还未亮,杨家兄弟已套好骡车。
野猪裹着草帘横在板车上,在晨光中泛着霜色。
杨大川往车辕缝隙塞了把干茅草,转头见兄长正将阿娘连夜烙的杂粮饼贴身揣进怀里。
“哥,给。”杨大川递过羊皮水囊,“掺了姜片的。”
骡蹄踏碎薄冰的脆响在寂静村道上格外清晰。
行至村口老槐树时,树后转出个佝偻身影——是张猎户拄着拐杖,眼窝深陷似整夜未眠。
“大江啊...”老人喉头滚动,“你在山中可曾见着我家三个浑小子?”
杨大江勒住缰绳,瞥见老人冻得青紫的指尖:
“前日申时在山神庙分道,说好昨日午时碰头。”
话到嘴边又咽下半句,那庙檐下确实留着半串往东的脚印。
车轱辘重新转动时,杨大川听见兄长极轻的叹息。晨雾中骡车渐成剪影,张猎户仍立在老槐下,像截枯朽的树桩。
雪已经停了,但路上积雪未化,骡车在雪地上行进得十分艰难。兄弟俩一路推推拉拉,好不容易才到了镇上。
镇上的集市已经热闹起来,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杨大江和杨大川找了个空地,将野猪卸下来,摆在一旁,准备叫卖。
然而,事情并不顺利。虽然野猪的体型不小,但镇上的人大多对野味不感兴趣,尤其是这种大冷天,野猪肉的价格也不低。
问价的人多,愿意掏钱买的只有开肉铺的张屠夫,挑拣了半天只愿意出三两银子。杨大江和杨大川站在寒风中,心里有些焦急。
“哥,要不咱们降价卖吧?”杨大川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低声说道。
杨大江摇了摇头:“再等等,这野猪最少值五两银子,降价卖太亏了。”
镇东市集飘着油饼香,兄弟俩的摊位却冷清。野猪覆着薄雪,獠牙朝天,几个戴棉帽的商贩远远绕行。日头爬过瓦檐时,绸缎庄伙计啐了口唾沫:\"晦气东西也敢摆王记门前!\"
杨大江握斧的手背青筋突起,忽闻身后清朗笑声:
\"好肥的黑面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江哥,大川哥,你们在这儿卖野猪呢?”
杨大江抬头一看,原来是里正的儿子李富贵。
李富贵在镇上的酒楼做掌柜,平日里见多识广,人脉也广。杨大江连忙点头:
“是啊,富贵兄弟,今天运气好,打了只野猪,可镇上的人都不太感兴趣。”
李富贵笑了笑,走到野猪旁边仔细看了看,说道:“这野猪不错,体格大,肉质也好。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我帮你们找个买家。”
杨大江和杨大川对视一眼,连忙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富贵兄弟,麻烦你了!”
李富贵摆摆手:“都是乡里乡亲的,客气啥。”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酒楼。没过多久,李富贵带着一个身穿锦缎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这位是镇上的王员外,他家里正需要些野味招待客人。”李富贵介绍道。
王员外看了看野猪,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野猪不错,你们开个价吧。”
杨大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开多少合适。李富贵见状,笑着说道:“王员外,这野猪体格大,肉质也好,最少值八两银子。”
王员外点了点头:“八两不算多,难得还挺新鲜,我买了。”
杨大江和杨大川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八两银子,比他们预期的还要多。杨大江连忙点头:“多谢王员外!”
“买卖之事你情我愿当不得感谢。”王员外笑着说道:
“只是我今日出来不曾带人手,要劳烦两位小兄弟帮忙送到我家里去了。”
杨家兄弟自然满口答应。
半刻钟后,野猪已躺在王家别院青石板上。管家捏着野猪后腿翻看,李富贵顺势将杨大江生满冻疮的手往员外跟前一送:
“您瞧这血口子,猎户家的汉子实在。”
王员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仆人将野猪抬走,随后管家从怀里掏出八两银子递给杨大江。杨大江接过银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白花花银锭落入掌心时,杨大川突然想起新婚那夜,秀芝卸了镯子说“留着给娃打长命锁”。他别过脸,红了眼眶。
“富贵兄弟,真是太感谢你了!”杨大江感激地说道。
李富贵笑了笑:“大江哥,客气啥。你们赶紧回去吧,路上不好走,一定要小心。”
兄弟俩告别了李富贵往家赶。杨大江和杨大川心里都乐滋滋的。八两银子,足够家里过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