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被撞开的巨响如同惊雷,火光瞬间将沈青禾苍白惊惶的脸照得无所遁形!
门口站着的,并非周承海的心腹,而是去而复返的张内侍!他身后跟着大批宫内侍卫,火把熊熊,将他那张阴鸷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他根本就没走远,或者说,他离开本身就是一个引蛇出洞的陷阱!
而更让沈青禾浑身血液冻结的是,在张内侍身侧,站着一名被两名侍卫死死押住、浑身血迹斑斑、几乎站立不稳的人——正是之前那个在窗外用暗号与她联络、声音沙哑的神秘人!
他被抓住了!
张内侍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先是扫过沈青禾明显在屏风后停留的位置,然后死死盯住她惊慌失措的脸,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残忍的笑意。
“沈姨娘,”他的声音尖细拖长,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咱家不过是离开片刻,姨娘就病体痊愈,还能有如此雅兴,深夜来殿下书房赏玩屏风?真是……令人惊讶啊。”
他什么都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怀疑她,甚至可能早就发现了那神秘人的踪迹,故意设下这个局,等她自投罗网!
那株所谓的“雪顶冰莲”,小圆的哭喊,守卫的调虎离山……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沈青禾的心沉到了无底深渊,手脚冰凉。怀中的那片薄图此刻烫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我……我……”她嘴唇哆嗦,大脑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合理的借口。
“搜!”张内侍不再看她,冷冷下令。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抓住沈青禾,开始粗暴地搜身。沈青禾绝望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很快,一名侍卫便从她怀中摸出了那枚冰凉柔韧的黑色薄片!
“公公!”侍卫将薄片呈上。
张内侍接过薄片,对着火光仔细一看,尤其是上面那银色的、诡异的地形图,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脸上涌现出极度激动和贪婪的神色!
“果然……果然是‘幽冥图’!哈哈哈哈哈!”他忍不住发出一阵得意而尖锐的笑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沈文柏那个老狐狸,竟然真把东西藏在这里!”
幽冥图?这就是那张“鬼矿源头图”的真正名字?
沈青禾面如死灰,彻底绝望。完了……一切都完了……父亲用生命守护的秘密,最终还是落入了奸人之手。
张内侍珍而重之地将薄图收入自己袖中,这才志得意满地看向面无人色的沈青禾和那个奄奄一息的神秘人。
“将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带下去,好好审问,看看是谁派来的。”他指了指那神秘人,语气轻蔑。然后,目光转向沈青禾,变得冰冷而残忍:“至于沈姨娘……私闯殿下书房,盗窃王府重宝,与外人勾结图谋不轨……数罪并罚,咱家看,也没必要留了。”
他轻轻一挥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碾死一只蚂蚁:“处理干净点。”
一名侍卫立刻拔出腰刀,寒光闪闪,向着沈青禾步步逼近。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沈青禾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刀锋,巨大的恐惧和不甘瞬间淹没了她!不!她不能死!沈家的冤屈还未昭雪!父母的仇还未得报!
她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张内侍,用尽全身力气尖声叫道:“张公公!你今日杀我容易!但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这图藏在屏风中的吗?!你就不好奇,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知道‘暗香’的秘密吗?!”
她的声音因极度恐惧和激动而扭曲刺耳,却在最后关头抛出了一个诱饵——她不是一个人!她背后还有知晓秘密的人!
张内侍正准备离开的脚步猛地一顿,霍然转身,眼神惊疑不定地盯住沈青禾:“你说什么?!”
那持刀侍卫的动作也随之一滞。
“呵……”沈青禾扯出一个惨淡而诡异的笑容,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公公以为……拿到图就万事大吉了吗?‘暗香’指引的,可不仅仅是藏图之地……没有对应的‘密钥’,这图……不过是一张废卷!而密钥……只有我知道……在哪里!”
她完全是急中生智,信口胡诌!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密钥!但她必须赌!赌张内侍对这幅图的重视,赌他对未知的忌惮!
张内侍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他死死盯着沈青禾,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真伪。沈青禾强撑着与他对视,眼神里混合着绝望、疯狂和一丝有恃无恐,表演得淋漓尽致。
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张内侍忽然阴恻恻地笑了:“好……很好……沈姨娘倒是提醒了咱家。”他挥退了持刀侍卫。
“咱家就暂且留你这条小命。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他慢慢踱到沈青禾面前,用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咱家的命令,谁也不准接近!咱家要亲自……好好审问她!”
“是!”侍卫领命,粗暴地将沈青禾拖了起来。
沈青禾浑身脱力,几乎是被拖着走,心中却暂时松了口气。命,暂时保住了。虽然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张内侍的酷刑逼问,但至少赢得了喘息之机。
就在她即将被拖出书房时,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个被押着、低垂着头的神秘人。恰在此时,那人似乎用尽最后力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火光下,那是一张布满血污和伤痕、却依旧能看出原本刚毅轮廓的脸,眼神复杂无比,有焦急,有关切,有警告,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沈青禾心中一颤。这人……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来不及细想,她已被拖出了书房,押往未知的囚牢。
她被关进了王府地牢最深处的一间狭小囚室。室内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和血腥气,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在壁上摇曳。
侍卫将她推入,重重锁上铁门。
脚步声远去,地牢重归死寂。
沈青禾瘫坐在冰冷的草堆上,抱着膝盖,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后怕、恐惧、绝望、还有一丝绝处逢生的侥幸,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怀中的图失去了,唯一的“盟友”神秘人被擒,自己身陷囹圄,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张内侍的严刑逼供……她真的还能活下去吗?那随口编造的“密钥”谎言,又能支撑多久?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寂静的地牢通道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若有若无的……叩击声。
嗒……嗒嗒……嗒……
声音很有规律,来自隔壁的囚室。
沈青禾猛地抬起头,屏住呼吸。
那叩击声停顿了一下,又再次响起,这次是三长两短。
不是张内侍的人,也不是她知道的任何信号。
但这一次,叩击声之后,一个极其微弱、却让她瞬间僵住的声音,透过冰冷的石壁,模糊地传了过来:
“……青禾……丫头……是我……”
这个声音……苍老、沙哑、虚弱不堪……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熟悉感……
沈青禾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
这个声音是……
第九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