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声响迅速蔓延至山谷之外。方才的大光头,心有余悸,暗自庆幸自己方才跑得够快。
良久之后,才有二三十个大块头,浑身伤痕累累,狼狈不堪地从峡谷中逃出。他们“噗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在首领面前,声音颤抖,满是恐惧地哭嚎道:“不只是峡谷里,就连山丘之上,皆是他们的人马,咱们根本过不去呀!”
军师急切问道:“你们可看清有多少人了吗?”
大块头们面露绝望,嘶声喊道:“根本数不清楚,实在太多了。那些靠近的兄弟们,全都丢了性命!”
首领怒不可遏,猛地揪住大块头的衣领,咆哮道:“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们这几个,其他人都没了?”
大块头们拼命点头。首领愈发烦躁,神色焦虑不安。
军师看向大块头,追问道:“看不清楚,究竟是因为天色太黑,还是另有缘由?”
大块头回忆片刻,才答道:“又黑,人又多,上头还不断往下掉沙子,根本没法看真切。只能远远瞧见峡谷里密密麻麻站满身着铁疙瘩的敌人。”
军师继续追问:“他们是用箭攻击,还是什么攻击方式?”
大块头回答:“是火,他们纵火。咱们的兄弟都被活活烧死了。”
军师又问:“没放箭?”
大块头摇头:“没有箭,不过有小刀子。”
军师再问:“山上也没放箭吗?”
大块头回应:“没有,他们光是扬起沙子,搞得我们浑身都是,眼睛里也进了沙。”
军师沉思片刻,对首领道:“看来情报有误,九里恐怕已经全军覆没,在此设伏的,多半便是灭掉九里的那支队伍。”
首领满脸焦急,望向军师:“那我们怎么办?”
军师目光阴沉,狠厉地道:“再派遣五千人骑马冲进峡谷,同时派两千人强行爬山丘。其余人在外面待命,一旦开打,咱们就再加派五千人,务必将他们歼灭。”
首领疑惑地问:“冲过去做什么?咱们掉头回去不行吗?”
军师咬牙切齿道:“掉头回去,那可是重罪。这支部队与九里恶战一场,必定也身负重伤,不敢与咱们正面交锋,便是最好的证明。此刻正是消灭他们的绝佳时机。他们龟缩在山谷里,一来是出来后没了掩体,对他们不利;二来或许已经被九里打残了,无力与咱们正面抗衡。”
军师看向首领,接着道:“他们连箭都没有,武器装备匮乏。躲在暗处不敢点火,要么是受伤惨重,要么人数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多。所以,才不敢让我们看清虚实。只能用这般手段来对付我们。甚至这里可能只是一支敢死队,大部队负伤后正在撤离。”说着,他指向山谷,“里头的人不过是来为撤退争取时间的送死之徒。”
首领眼睛一亮,问道:“军师的意思是......”
军师认真道:“冲过去,探探虚实。倘若形势不利,咱们径直向东进发。首领坐拥八万人马,此地最多损失两万。剩下的六万,攻打一个小城关应当绰绰有余!我们便自立门户。要是能剿灭此处敌军,为九里报酬,也是大功,回去也并非不可。”
首领听闻,脸上浮现出贪婪的笑容:“即便只是个小关隘,里头的资源也极为丰厚。有吃有喝,说不定还有美人,就依军师所言。”言罢,转身对着另一个披着短发的小首领下令:“带五千人,给我冲进去,灭了他们。”
小首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乖乖领命,带着五千人踏入了峡谷。
小首领进入峡谷,刚躲开外面首领的视线,便停下脚步。身旁之人问道:“小首领,咱们该怎么做?直接冲过去吗?”
小首领神色凝重道:“不,我们慢慢走。首领和军师想拿我们去试探敌人深浅,何必急着去送死?”随后,他们放缓了脚步。
小首领手持火把,一边领着众人缓缓前行,一边留意观察周围环境。当行至前一批人遭遇黄沙之处,同样的黄沙再次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小首领并未贸然突进,而是迅速向后退去。退开一段距离后,小首领望着漫天黄沙,心中疑窦丛生。
山谷之外,军师见山谷内久久没有动静,对首领道:“再派一批人进去。刚刚那些家伙退缩了。”
首领面露嫌弃:“没用的孬种。”随后一招手,喊道:“沙克,你去。”
一个粗犷的小首领领命,即刻带着一批人马,如疾风般冲入山谷。
两侧的沙丘上,也有人正艰难地攀爬着。
就在披发小首领思索之际,身后传来一阵毫不客气的嘲笑:“孬种就是孬种,一把沙子就把你们吓成这副模样,没一个顶用的。闪开,让我们来。”
披发小首领听闻,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带着自己的人靠到山谷壁,为他们让出道路。
粗犷的小首领带着手下,趾高气昂地从披发小首领身旁走过,一头扎进黄沙之中,转瞬便没了踪影。
披发小首领嗤笑一声:“没脑子的莽夫。”
身旁之人问道:“小首领,咱们怎么办?”
披发小首领笑道:“慢慢跟上,让他们替我们趟雷。”言毕,领着自己的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粗犷小首领一行人穿过黄沙,很快便瞧见被火烧得惨不忍睹的同胞。他们不仅毫无怜悯之色,竟有人朝着一个还在挣扎、尚未断气之人的头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没用的废物。”
然而,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刚冲锋出去没多远。在黄沙的遮掩下,看不清道路的前排人马,连人带马纷纷坠入沟中。后方的人同样看不清前方状况,即便看到了,也因战马冲得太快,刹不住脚,径直跌进深沟,踩踏在前排掉进沟里的人马身上……一时间,深沟里响彻着一连串含“娘”量极高的叫骂声。甚至不少人,瞬间便命丧黄泉,连骂都来不及骂上几句。
沟上侥幸勒住马的人,也因停得急促,峡谷空间狭小,人员拥挤,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乱。
还没等混乱的人群调整过来,坛子再次如雨点般飞出,精准地落入人群和沟中。火把紧随其后,坑里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岸上不少人身上也着了火,急忙在地上打滚。各种国粹漫天飞舞,混乱不堪……
粗犷小首领怒不可遏:“该死的小蚂蚁,有种出来与爷爷大战一场,躲起来偷袭算什么好汉!”骂完,不顾大火,带着人骑着马,奋力跃过燃着大火的沟壑,喊道:“冲,把那群该死的老鼠揪出来,大卸八块!”
粗犷小首领话音刚落,一把大刀飞将过去,他被连人带马被砍进坑里,只留下一句骂人的话。
剩下的敌人见状,瞬间傻眼,很快便步了粗犷小首领的后尘。
还在沟那边的敌人,失去了小首领,远处又不断有飞刀“咻咻咻”地飞出,致使他们慌乱地往后退。
他们退到披发小首领面前,披发小首领毫不留情地命令道:“给我冲锋,不许后退!”
那批人相互对视,他们只是普通士兵,自己的小首领已死。如今被列一个小首领下令,不敢不从,只得立刻回头,继续疯狂地冲锋。
黑暗中,大刀依旧不断飞来……
披发小首领自己并未加入战斗,只是冷冷地看着那群人送死,似在思索着什么。
没过多久,大刀不再飞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根连着铁链的圆木头,以极快的速度将人打落,随后木头又退回黑暗之中,如此反复。披发小首领眼中闪过疑惑,越看越觉得蹊跷。
有人抓住木头,进入黑暗后,很快便发出惨叫。有人蹲下躲避木头,木头再次袭来时,便会降低高度,拍到他们身上……侥幸越过者寥寥无几,进入黑暗没一会儿,便又传出惨叫……
披发小首领观察了许久,见前一批人几乎所剩无几,这才下令:“铲沙子填沟。”他的手下立刻拿起武器当作铲子,往深沟里填沙。
披发小首领指着一处命令道:“填这一块就行。”手下们立刻听命行事。
黑暗中,秋灵气喘吁吁,已至精疲力竭之境。看着敌军不再盲目冲锋,而是小心翼翼地填沟,她深知,此刻是绝佳的逃跑时机。然而,当她侧头看向点在角落里的香时,脸上满是纠结之色。香还剩下五分之一,时间还不够。
方才崇御国的战马竟能越过如此宽阔的沟壑,而且居然不惧火,着实让她惊愕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马是动物,动物怎会不怕火呢?沟如此宽,它们居然能够跃过来,让她大开眼界。
难怪己方部队一直对这种马梦寐以求,难怪会有禁止杀马的军规,这马简直是战场上的神助力。她也好想拥有一匹,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撑过今晚。
她带来的东西已经消耗殆尽,这便是为何要收回木头的原因,实在没东西可用了。
她的面前矗立着一个个身披盔甲的“士兵”,一动不动。凑近一看,却没有脸,只是用木棍支撑着盔甲。最前方的,正是秋灵的大将军盔甲。木棍上连着麻绳,全部汇聚到秋灵的脚下,她通过控制麻绳让盔甲摇晃。盔甲的面罩都放了下来,敌人瞧不真切,还以为是真的士兵。
不过,此刻除了她自己背上还剩两把刀,那些假士兵手里已然空空如也。之前用来砍杀跳过沟壑的敌人,用的便是这些刀。原本她打算,借着沟壑和大火阻拦敌人,自己在此地挨够一小时,然后便跑路。却没想到敌方战马如此厉害,不得已只能用大刀砍杀。如今敌军更是在填沟,她懊悔自己挖的坑还不够宽。要是再宽五米,哪怕自己累得像条狗,能保住性命也是好的啊!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小剧场
两军对垒,战场之上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崇御勇士高声喊道:“对面听好了,叫你们大将军出来受死!”
盛乾阵营中,吕副将吩咐一个小兵去唤秋灵。
小兵乃是新兵,慌慌张张地跑到正在整理盔甲的陈副将面前,焦急道:“将军,他们要找您!”
陈副将应道:“慌什么,我这就去。”言罢,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吕副将一看到陈副将现身,满脸疑惑:“你不去押送粮草,跑这儿来干什么?”
陈副将也愣住了:“哎呀,我还以为叫我去押送粮草呢。他娘的,打仗叫我干啥?”
新兵则在一旁卖力地抠着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