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耐心地向秋灵解释道:“公子,您的战友已然故去多年,深埋于地下的尸身,如今恐怕已化作森森白骨。那万人坑中白骨堆积如山,公子可有十足的把握,仅凭这些白骨,就能精准辨认出哪一具是您的战友?”
秋灵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怔。陷入了沉思,细细回想,吴四狗身高在众人中属于偏高的,但他们那批人中,与吴四狗身高相近的,大有人在,仅靠身高根本无法判别。秋灵绞尽脑汁,唯一能记起的,便是吴四狗的双手似乎骨折过。然而,战场上骨折之人何其多,仅凭这一点,只怕也难以确定身份。更何况,当时她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无法判定吴四狗双手骨折的准确部位。
就在秋灵满心纠结之际,周玉紧接着又道:“这些年过去,尸体上的血肉筋腱早已腐化殆尽。一旦开启万人坑,众多尸体必然会混乱错位,届时根本无法判断哪些骨骼属于同一具尸骨。公子若想准确辨认,就需要专业人士,也就是衙门里负责验尸的仵作。但鉴于万人坑中尸骨众多,一两个仵作远远不够,所以公子您需要召集一群仵作。”
秋灵本想问,训练营人才济济,难道就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吗?
周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未等秋灵开口,便径直解释道:“训练营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军队对于死去的人,向来都是只管掩埋,不管挖掘。”秋灵仔细思索,军队的惯例似乎的确如此。
周玉轻声说:“训练营可以为公子开具一张长期有效的命令,责令紫铜关守将,任何时候都不得阻拦公子前去挖尸。不过,在下建议公子,开具命令后先妥善收好,待所有准备工作就绪后再行动。”秋灵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周玉继续说:“公子不但要备好运尸的马车,还需准备至少十名以上的仵作,以及诸多打下手的小厮。若有可能,最好带上死者的血亲,以便进行滴血验亲,避免接错尸骨......”
秋灵神情专注,将这些要点一一牢记于心。随后,周玉便为她取回了一张命令书,过程倒是顺利,未遇到任何阻碍。毕竟对于军队而言,一具尸骨,留之无用。
秋灵小心翼翼地捧着命令书,反复端详,毕竟这是吴四狗能够落叶归根的希望。然而,那些需要准备的人和事,对她来说着实困难重重。血亲方面倒还好,吴四狗有两个同父同母的妹妹,且父母都还健在。打下手的人,肯出足够的钱财,也能找到。但仵作就棘手了。据秋灵所知,他们镇上并无仵作,县里大约也仅有县衙里有一名。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她若亲自去操办此事,身份很可能会暴露。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她看向周玉,询问道:“周先生,我时常在外征战,这命令不过是一张纸,战斗中若不慎打湿,上面的字和印章糊了,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可这样重要的东西,我又不放心放在别处,您可有什么好办法?”
周玉接过命令书,仔细查看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温和一笑:“公子稍等,在下知道该找谁了。”言罢,便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周玉将为秋灵打造飞刀的师傅请了回来。师傅听了秋灵的难题后,思索片刻,回应道:“公子耐心等候,小人需要考虑一下。”随后便告辞离开。
第二天,师傅给秋灵送来一块铁制的匕首扣子,道:“这个扣子可将之前打造的匕首牢牢扣在腰带上。”
秋灵拿在手中端详,对这精致的扣子很是喜欢,只是觉得与昨日所谈之事似乎毫无关联,脸上满是疑惑。
师傅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他拿起那枚扣子,手指轻轻一按,扣子竟沿着一条极细的缝隙缓缓打开。秋灵不禁瞪大了眼睛,凑近仔细查看,只见里面呈现出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虽空间不大,但放置一张命令纸却是足够。师傅还说:“放进去后,用军队送密信的特制蜡封上一层。即便将这封好的扣子丢入水中浸泡一星期,里面的命令纸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秋灵听后,欣喜万分,自进入第三层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真诚而欣慰的笑容。而后,秋灵厚着脸皮讨要:“师傅,能不能再给我几个这样的扣子,毕竟我有六把匕首。”
师傅为人豪爽:“行,明天给你送来。”一夜过后,师傅又给秋灵送来了五个带有小夹层的匕首扣。
看着师傅如此心灵手巧,秋灵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件事,试探着问道:“师傅如此技艺精湛,不知能否为缺腿之人打造一只假腿?”
师傅微微一愣:“能是能,不过公子您……似乎不需要吧?”说着,还下意识地看向秋灵的腿。
秋灵笑着解释道:“是我的一位上司,他在战斗中失去了一条腿,如今已经退役返乡。我想为他打造一条假腿,让他能够勉强自理生活。麻烦师傅了。”
师傅面露难色,无奈道:“训练营有训练营的规矩。如果公子是为自身所需打造武器之类,找小人自然没问题。但若是为训练营以外的人制作,小人会有麻烦。具体事宜还请公子询问周管家。若训练营允许,小人定会为公子精心打造;若是不允许,还请公子莫要为难小人。”
秋灵无奈,只得点头,诚恳地感谢师傅后,送师傅离开。
周玉回来后,秋灵赶忙将此事告知他,并焦急地询问是否有解决办法。周玉冷静地回答:“此事需要询问上头的意思,公子耐心等待几日。”
秋灵点头:“拜托周先生,我确实很需要。”周玉点头后离去。
两天后,终于得到答复:“主上同意了公子的请求,但要求公子完成五个任务。”
秋灵没有丝毫犹豫:“好,什么任务?”
周玉温和回答:“公子的任务尚未发放下来,需等任务发布后,各猎人抽签决定谁来执行。若公子提出申请,抽签流程便会省去,公子可直接领取任务。”
秋灵思考片刻后说:“只要时间安排得过来,就为我接下任务吧。”周玉点头称是,随后缓缓离开房间。
在一间看似简约质朴却不失大气的房间里,装饰简单而庄重。戴着面具的白衣人端坐在桌后,一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桌前,一排人躬身弯腰,姿态恭敬,秋灵的管家周玉赫然在列。
面具白衣人不温不火地问道:“那个叫许力的人,查清楚了吗?”
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赶忙上前一步,低头小声回道:“回禀主上,查清楚了。许力就是一个普通农民,响应征兵号召参军,在紫铜关时,确实是秋灵治的上司。此人也的确在一场战争中失去了一条腿,如今已返回故乡,并无任何异常。”
面具白衣人神色淡然地说:“那就给他吧,不过是一点铁块而已,我们多的是。”说完,又将目光投向周玉:“秋灵治既然想多做任务,就给他做。正好再试试他的本事。”
周玉赶忙恭敬应是,此时的他,恭敬程度比对秋灵时更为严肃。
此后,秋灵便开启了忙碌的生活,基本不在房间里久留,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执行任务。任务种类繁多,形形色色。既有在球形房间里展开的残酷屠杀,也有在擂台上与对手的激烈角逐,甚至还有外出暗杀的任务。
秋灵终于知晓,当初自己在一层时,是如何中毒的。原来是罗业寻接取了三层的任务,而她便是罗业寻的任务目标。她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中毒却未死。只因训练营的高层不许她死。他们完全是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训练营还给她安排了一次外出刺杀敌军首领的任务。然而,秋灵却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迷路。原本来回只需两天的路程,秋灵硬生生地用了整整四天才返回。她带回的人头,因耽搁时间太久,已然发臭。那股恶臭熏得前来检查人头的人忍不住呕吐。
秋灵却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天气太热,人头臭了,可不怪我。”
训练营的高层们听了,无奈地扶额。有教官忍不住问:“为什么不照着地图走,到处乱跑?”
秋灵的回答,直接让训练营的高层们无言以对:“看不懂你们给的地图。那地图上就简简单单的一笔,可到了地方却是两座山,根本对不上啊!”
这话直接把周玉逗得捧腹大笑。高层们回想起秋灵当初入营考核时那螃蟹式的进攻方式,集体陷入沉默,就连面具白衣人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们没有处罚秋灵,只是一笑了之。因为秋灵以螃蟹式的扫荡,多杀了不少敌军。虽然没有大人物,但小头领还是有的,高层们自然不会怪罪秋灵回来晚了。
小剧场
秋灵在敌军阵营里横冲直撞,一个敌军首领站到高处,指着还在横扫千军的秋灵大骂:“差不多就行了,不要以为你是主角,我们就不敢杀你。”
秋灵站直身体,叉着腰,对着那个首领大喊:“那你倒是告诉我从哪里出去啊!”
敌军被她这一嗓子惊得集体倒地,敌军首领更是躺在地上,一只脚抖了抖,脸上满是绝望:“我的天,你来我军营杀人,还要我告诉你怎么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