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路蜿蜒,延伸向记忆中来时的方向。荒原的风卷起尘土,带着呜咽之声,刮过嶙峋的怪石与枯死的灌木。
他踏上了归途。
脚步落在干硬的土地上,沉稳而无声。体内那团幽白星焰缓缓流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更将一层极淡的寒气自发覆于体表,隔绝着风沙与外界侵蚀。残破的身躯虽依旧能感受到深处的虚弱,但那种力量充盈、掌控自身的感觉,已与来时截然不同。
目光平静地扫过沿途。那些曾让他感到极度威胁的扭曲怪植,此刻感知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冰冷、死寂又隐含星辰浩瀚的气息,竟本能地瑟缩起来,蠕动的根须缓缓缩回地下,不敢再有丝毫异动。
他甚至未曾刻意释放威压,仅仅是这初步筑就的道基自然散逸的气息,便已让这些低等的邪异之物望而却步。
前行不过数里,前方路旁的一片枯木林中,陡然传来一阵嘶哑的咆哮与浓烈的腥臭气。
三头形如鬣狗、却生着骨刃般背刺的腐化生物猛地窜出,猩红的眼珠死死盯住了这独行的“猎物”,涎水从獠牙间滴落,腐蚀着地面。
它们显然比那些怪植更具攻击性,也更愚钝,未能敏锐感知到那幽白气息下的危险。
他脚步未停,甚至连目光都未曾偏移,依旧平静地望着前路。
就在最先一头腐化鬣狗狂扑而至,腥风已扑面而来的刹那——
他覆盖着幽白手甲的右手随意抬起,向前一探一抓。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噗嗤!”
一声闷响。那腐化鬣狗的头颅如同脆弱的瓜果般被五指洞穿,锋利的指尖从其后脑透出。幽白的寒气瞬间蔓延,将其头颅乃至大半个身躯冻僵,那猩红眼中的狂暴瞬间凝固,化为死灰。
手臂随意一甩,将那僵硬的尸骸甩向侧面。
第二头鬣狗正好扑至,被同伴冻硬的尸体砸个正着,巨大的冲击力让它骨骼发出碎裂的脆响,惨嚎着倒飞出去,尚未落地,寒气已从接触处侵蚀而上,将其半个身子冻得坏死。
第三头鬣狗终于察觉到了致命的恐惧,呜咽一声,夹起尾巴就想逃窜。
他目光微转,落在其逃窜的背影上。覆甲的手指凌空一划。
一道薄如蝉翼、边缘闪烁着湛蓝星芒的幽白冰刃凭空凝成,悄无声息地撕裂空气,后发先至。
“唰!”
冰刃掠过,那逃窜的腐化鬣狗瞬间被从中整齐地剖成两半,内脏与污血尚未泼洒开来,便被极寒冻结成两坨僵硬的冰坨,摔在地上,碎裂成无数腥臭的冰块。
从遭遇至结束,不过呼吸之间。
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右手。幽白手甲上滴血未沾,只有丝丝寒气缭绕消散。方才瞬间调动能量、凝气成刃,顺畅无比,如本能般自然。
力量,这便是掌控力量的感觉。
他俯身,在那领头鬣狗冻僵的尸骸心脏处,摸索出一颗仅有指甲盖大小、浑浊不堪的劣等能量结晶体。其中的能量驳杂而稀薄,对他已无大用,但他还是将其收起。
或许,日后另有用途。
做完这一切,他继续前行,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的尘埃。
荒原依旧死寂,风声似乎都小了些许。唯有那三滩迅速失去活性、开始瓦解的冰冻污血,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短暂而冷酷的杀戮。
归途已启,血仍未冷。
有些旧怨,正待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