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喜欢就行!”雷二蛋见老妈满意,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嘿嘿笑着,又变戏法似的掏出另一个用报纸裹着的细长小包,走向窗边写作业的雷小玲。
雷小玲早就停下了笔,看似在盯着作业本,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黏在二哥的动作上。看到二哥朝自己走来,她立刻挺直了腰板,假装更加专注地看题,只是握着铅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暴露了一丝紧张和期待。
“喏,小玲,给你的。”雷二蛋把小包放在她摊开的作业本旁边。
“什……什么呀?”雷小玲故作镇定地问,目光却飞快地扫过那个小包。
“自己看呗。”雷二蛋故意不说破。
雷小玲迟疑了一下,放下铅笔,小心翼翼地解开报纸。当那个印着“新华”字样、略显朴素的硬纸笔盒露出来时,她呼吸微微一滞。打开盒盖,一支崭新的黑色钢笔静静地躺在里面。笔身光滑流畅,金属笔帽闪着沉稳的光泽,笔尖是银亮的铱金点。
“钢笔?!”雷小玲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又强行压了下去。她拿起笔,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笔身,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光滑的触感,和她那支笔尖劈叉、笔杆开裂的老“英雄”完全是天壤之别。
“你那支笔,写个字都洇墨,还老划纸。”雷二蛋看着妹妹强装镇定却掩不住发亮的眼睛,笑着说,“试试这支,铱金笔尖,听说可顺滑了,还不漏墨。好好学习啊!”
雷小玲没说话,她拔开笔帽,露出那锃亮细小的铱金笔尖。她拿起桌上一张演算纸,深吸一口气,手腕悬空,轻轻落笔。笔尖划过粗糙的纸张,一种前所未有的流畅感瞬间传递到指尖。深蓝色的墨水均匀地流出,线条清晰圆润,没有丝毫的滞涩和刮纸感。她写下一个“雷”字,又写下一个“玲”字,笔迹娟秀舒展,比平时好看许多。
她盯着纸上的字,看了好几秒,长长的睫毛垂着。然后,她抬起头,飞快地瞥了雷二蛋一眼,脸颊飞起两朵不易察觉的红云,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却异常清晰:
“谢…谢谢二哥。” **【傲娇破防时刻】**
说完,她立刻低下头,假装研究自己的字迹,只是握着新钢笔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泄露了内心的激动。
“噢噢噢!二哥偏心!给二姐买笔!我的呢我的呢!”雷小燕看到二姐有了新宝贝,立刻不干了,松开抱着雷二蛋腿的手,一蹦三尺高,像只炸毛的小猫。
“急什么!少不了你的!”雷二蛋笑着,从怀里摸出那个最吸引小家伙的纸包——花花绿绿的硬糖和扁扁的山楂片包。他故意把糖包在雷小燕眼前晃了晃,玻璃纸摩擦发出“哗啦哗啦”诱人的声响。
“糖——!”雷小燕的尖叫瞬间穿透了小院,她像饿虎扑食一样跳起来,小手精准地一把抓住糖包,抱在怀里,生怕别人抢了去。她迫不及待地撕开玻璃纸的一角,五颜六色的水果硬糖像宝石一样滚了出来。“哇!红的!绿的!黄的!”她兴奋得小脸通红,眼睛瞪得像铜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伸出小胖手,飞快地抓起一颗红色的塞进嘴里,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
“唔……好甜!好甜!”浓郁的草莓香精味在嘴里炸开,雷小燕幸福得眯起了眼,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含糊不清地喊着,“二哥最好!最最最好!比大姐还好!”她还不忘拉踩一下刚送了她新挎包的大姐,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她嚼着糖,又好奇地拿起那包山楂片,小鼻子凑上去闻了闻,“这个酸酸的!也好吃!”俨然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小富翁。
雷二蛋看着小妹那满足的憨态,笑着摇摇头,又从怀里掏出那两根用油纸裹着的、沉甸甸的钢锯条,走向一直坐在堂屋门槛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耳朵竖得老高的雷大炮。
“爹,”雷二蛋把锯条递过去,“您工具箱里那几根锯条,我看都豁牙了,用着不趁手。给您淘换了两根新的,‘工’字牌的,钢口据说不错。”
雷大炮眼皮都没抬,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慢悠悠地伸出他那布满老茧和油污的大手,接了过去。他掂量了一下分量,手指熟练地捻开油纸一角,露出里面闪着冷冽寒光的细密锯齿。他用拇指指肚在锯齿上轻轻刮了一下,感受着那锐利的锋芒和钢材的硬度,又凑近眯眼看了看锯齿的排列和淬火的花纹。
半晌,他才从鼻子里又哼出一声,依旧没看儿子,只是把那两根新锯条小心地揣进了自己洗得发白的工装上衣口袋里,粗声粗气地说了句: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老子缺啥。” 那语气,仿佛雷二蛋不是给他买了新锯条,而是还了他一笔巨债。但熟悉老爹的雷二蛋却从那刻意绷紧的嘴角和微微上翘的络腮胡子尖儿,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蔽的满意。
最后,雷二蛋走到还在踩缝纫机的雷春梅面前,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不是报纸包,而是一个用细麻绳捆扎好的、小巧精致的金属物件。
“姐,”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买的那些玩意儿,估计你也看不上。这个……是我自己鼓捣的,用的废料,你别嫌弃。”
雷春梅好奇地停下脚,接过那物件。入手沉甸甸的,很有质感。解开麻绳,一把造型别致的折叠小刀呈现在眼前。刀柄是磨得光滑锃亮的不锈钢边角料,贴合掌心弧度。轻轻一掰,一把三寸来长、刃口磨得雪亮的锋利小刀弹了出来,寒光闪闪。再一掰,刀柄另一侧又弹出一个精巧的开瓶器和一个带螺旋尖头的小锥子。
“哟!”雷春梅眼睛一亮,拿在手里反复把玩,“这设计巧啊!二蛋,你这手艺可以啊!”她试着用开瓶器开旁边一个空罐头瓶盖,“咔哒”一声轻响,瓶盖应声而开,轻松无比。又用小刀削了一下旁边一根小木棍,削口平滑如镜。“嚯!真快!这锥子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