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窗纸刚透出蒙蒙亮光,何雨柱便已起身。他动作麻利地洗漱完毕,走到外间,看见母亲林若心已经在灶台边忙碌,准备着简单的早饭。
“娘,”何雨柱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今天不去厂里了。”
林若心闻言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搅动稀饭的勺子,脸上带着一丝困惑:“柱子?”
“一会儿您给厂里打个电话请个假,”何雨柱语气笃定,不容置疑,“今天我们得去娄家。新四合院那边,昨晚彻底收拾停当了,拾掇得利利索索。我想着,今天正好请娄伯伯一家过去认认门,喝喝茶,聊聊天。这算是乔迁前的暖宅,也显得郑重。”他顿了顿,补充道,“今天这一趟过后,接下来三天,我恐怕都没空了。”
林若心了然地点点头,儿子做事向来有章法,也必有深意。这新宅子,不仅是他们未来的家,更是柱子棋盘上重要的一步。“行,娘知道了。那……真要请假过去?”她还是确认了一下流程。
“不用特地跑一趟厂里,”何雨柱摆摆手,“您一会儿直接打电话到娄伯伯办公室,或者打到厂里传达室转告一声就行。就说家里有要紧事,娄厂长也是知道的。”
“好,娘明白了。”林若心放下勺子,擦了擦手,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一会儿电话里该怎么说才妥当。
这时,何雨水揉着眼睛,穿着小花袄,摇摇晃晃地从里屋走出来,奶声奶气地喊着:“哥哥……娘……饿了。”
何雨柱脸上瞬间换上温和的笑意,走过去蹲下,轻轻捏了捏妹妹的小脸蛋:“雨水醒啦?还吃早饭吗?今天我们可是要去个好地方玩哦,还要邀请你晓娥姐姐一起去咱们的新家玩,开不开心?”
何雨水懵懂的大眼睛眨了眨,听到“晓娥姐姐”和“新家玩”,小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容,用力地点着小脑袋:“开心!姐姐玩!新家玩!”
“好!那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发!”何雨柱笑着,一把将妹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林若心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迅速将温热的早饭端上桌。
一顿简单的早饭很快结束。何雨柱抱起何雨水,林若心紧随其后锁好门,一家三口走出了四合院斑驳的大门。
清晨的空气带着寒意,胡同里行人稀少。刚转过一个熟悉的街角,林若心的脚步猛地一顿,眼睛诧异地睁大了。
一辆在这个年代堪称气派的小轿车,静静地停在路边。车身擦得锃亮,在熹微的晨光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何雨柱却像是早有预料,脚步未停,径直走到车旁。他腾出一只手,熟练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对母亲道:“娘,您坐后面。雨水你抱着坐后面。”语气自然得如同在说“坐板凳”一样。
林若心还沉浸在震惊中,几乎是下意识地听从了儿子的安排,坐进了宽大舒适的后座抱着雨水。直到车门被关上,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这质感厚实的座椅,这散发着淡淡皮革和汽油混合味道的车厢……这绝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东西!
她再也忍不住,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因为惊疑而有些发紧:“柱子!这……这车是谁的?!你……你怎么会开车的?!”在她的认知里,开车那可是技术活,是专职司机才能干的,柱子不过半大小子……虽然是个极其有本事的厨子,但这车和开车,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范畴。
何雨柱已经坐进了驾驶座,动作熟练地启动了引擎。发动机低沉而平稳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娘,”他握着方向盘,目光注视着前方,语气平静无波,“这事儿啊,一两句话说不清。您就当……是我问朋友借的就行。坐稳了,咱们这就走,十几分钟就到娄家。”
林若心张了张嘴,看着儿子沉稳开车的背影,满肚子的疑问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柱子身上的谜团是越来越多了,但此刻,她知道追问也无用,只得抱紧了怀里的包袱,将自己陷进柔软的后座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受着这从未体验过的、属于“小轿车”的速度与平稳。
车子果然如柱所说,没花多少时间就稳稳地停在了娄家那气派的大门外。看门的张大爷显然认得这车,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认出了开车的人。隔着雕花的铁门,他看到驾驶座上的何雨柱,脸上立刻堆起恭敬的笑意,手脚麻利地将大门拉开。
车子刚驶入院内停稳,一个穿着鹅黄色毛衣、扎着俏皮马尾辫的身影就像只欢快的小鸟般从主楼里飞了出来。
“柱子哥!雨水!干娘!”娄晓娥的声音清脆又充满活力,她跑到车旁,先是欣喜地看了看何雨柱,然后又弯腰逗弄着被何雨柱抱下车的何雨水,“雨水,想没想姐姐呀?”
何雨柱笑着把妹妹递过去:“雨水,让姐姐抱抱。”何雨水见了熟悉的漂亮姐姐,立刻伸出小手,甜甜地叫着:“姐姐!”
林若心也下了车,脸上挂着得体的温和笑容:“晓娥,好多天没见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她打量着晓娥红润的气色和明媚的笑容,心里也为这姑娘感到高兴。
这时,娄夫人谭雅丽也闻声走了出来,看到林若心母子三人,尤其是停在院子里的那辆车,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热情地招呼道:“哟,是小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快,快屋里坐。”
林若心连忙道:“雅丽姐,打扰了。是柱子说,新家那边昨晚都收拾布置妥帖了,今天想请娄先生和您,还有晓娥一起过去认认门,坐一会儿。不知道娄先生今天有没有空?”她把邀请说得十分诚恳。
谭雅丽笑容不变:“先进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我这就去问问振华今天上午的安排。”她说着,转身快步走向书房。
没一会儿,娄振华便和谭雅丽一同从书房走了出来。娄振华一身笔挺的深色中山装,气度沉稳,看到何雨柱一家,尤其是注意到院子里那辆眼熟的轿车时,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随即露出和煦的笑容:“林妹子,柱子,这么早过来?新家都拾掇好了?那今天正好,我们一起过去看看!”他话语里带着一种长辈的亲近和爽快,显然对这个邀请很感兴趣。他对何雨柱这个“新家”的进度和规格,同样充满了探询的好奇心。
何雨柱点头:“行!那娄伯伯您看是先跟厂里打个招呼?我母亲这边请假的事……”
“小事,”娄振华摆摆手,显得很随意,“我这就打个电话过去交代一声。”他走到客厅的电话旁,拨了个号码,简洁地说了几句,无非是财务科的林若心同志上午家里有事请假半天云云。整个过程确实也就几分钟。
“好了。”娄振华放下电话,看向何雨柱,“可以准备了?”
何雨柱道:“嗯。娄伯伯,娄伯母,晓娥,大家稍微准备一下,今天可能要在那边多盘桓些时候,聊聊天,中午就在那边简单用点便饭。一会就出发。
娄振华和谭雅丽对视一眼,都点点头。
趁着娄家人在做准备的空档,何雨柱的目光落在了客厅角落那部黑色的电话机上。他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过去,拿起听筒,拨了一个号码。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长音,响了足足有十来下,就在何雨柱眉头微蹙,以为无人接听时,线路终于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却中气十足的男声:“喂?哪位?”背景隐约有些嘈杂。
何雨柱的声音瞬间变得沉稳而有力,透着一种事务性的直接:“陈老哥,是我,何雨柱。”
电话那头的扎西.陈声音立刻热情起来,但也带着几分急促和无奈:“哎哟!何老弟!正想今天中午给你挂电话呢!你托的事,我们这边昼夜不停地在办呐!昨天一天就收了二百吨出头!堆得仓库满满当当,连下脚的地儿都快没了!今天估摸着还能再收个百十来吨!可问题是……”他顿了顿,语气凝重起来,“老弟啊,这量太大了!现在车队紧俏得很,就算今天能装上车出发,这个点儿了,想赶在年前送到京城……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少说也得一个星期才能到!这年前……肯定是赶不上了!”
何雨柱握着听筒的手指收紧了些,眼神锐利地扫过窗外,似乎在飞速计算着什么。他果断开口:“陈老哥,情况我了解了。这样,我亲自过去一趟!明天……明天下午我就能到!”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你那边先把我要的‘分好级别’单独分出来,弄好数量。等我人到,咱们当场交接清点,能省下不少路上耽搁的时间!这事不能拖,必须尽快处理!”他强调着效率。
“啊?你亲自来?”扎西.陈显然没想到何雨柱会做这个决定,但随即声音里透出爽快的豪气,“那敢情好!老弟你亲自过来,老哥我这就安排人去接你!放心,我保管给你分得清清楚楚!等你到了,我拉上咱们这边几十号、上百号的弟兄,好好陪你喝一场!不把你小子喝趴下,都算我们招呼不周!哈哈!”
何雨柱嘴角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放松的笑意:“好!那就明天见!陈老哥费心了。挂了。”他干净利落地放下了电话。
挂断这个电话,何雨柱没有任何停顿,立刻再次拿起听筒,拨了另一个号码。听筒里传来持续的忙音,显然对方线路暂时无人接听或在通话中。他皱了皱眉,耐心地等待着……
就在这时,林若心走了过来,关切地问:“柱子,怎么了?看你打了半天电话。”
何雨柱放下听筒(里面还是忙音),转过头,脸上的凝重瞬间收敛,换上一副轻松的神情:“没事娘,联系点事。”他自然地接过话头,平静地说道,“娘,有个事儿跟您说一声。明天下午,我得出一趟远门,可能得几天才能回来。”
林若心微微一怔,看着儿子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没有丝毫惊讶或阻拦,只是点了点头,温声道:“行,娘知道了。你放心去办你的事。雨水……”她看了一眼正被娄晓娥逗得咯咯笑的何雨水,“你把她带来放到晓娥这儿就行,我下班就来接她回去。晓娥喜欢雨水,正好作伴,我也放心。”
“嗯,麻烦娘和晓娥了。”何雨柱点点头,目光又投向电话,似乎还在思考刚才那个未拨通的号码——“老白”。这短暂的通讯,平静地交代了一次远行,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众人心中悄然荡开层层涟漪。娄振华从书房门口走出来,恰好听到了最后那句“出远门”,眼神深邃地看向何雨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