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昂——!”
蛊王那撕裂灵魂般的尖啸,带着定鼎时空的蛮荒意志,狠狠噬向失控的银镯!暗金口器大张,目标直指那颗引发时空涟漪的蓝色奇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宏大、浩瀚、带着无上威严的金光,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山顶!金光并非来自蛊王,也非来自符石虚影,而是来自…虚空!
蛊王的噬咬动作瞬间凝固!狂暴的时空涟漪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抚平,瞬间消散!甚至连飘落的枫叶、喷溅的血滴,都停滞在半空!
时间,仿佛被彻底冻结!唯有思维还在运转!
一个身披黑色袈裟、面容枯槁却目光如渊的老僧虚影,缓缓在凝固的金光中凝聚成型。他手持一串仅剩九颗的暗沉佛珠,正是姚广孝!他的目光,无视了被定格的蛊王、黯淡的符石虚影、惊骇的众人,最终落在了沈墨手中那被蛊王口器锁定的银镯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时空道标…允炆竟将此物也留给了你…”姚广孝的声音直接在众人凝固的思维中响起,平淡无波,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压迫,“可惜,强弩之末,徒增变数。”
他枯槁的手指,轻轻拨动了手中一颗佛珠。
“咔哒。”
轻微的脆响,如同打破冰面的石子。
凝固的时间瞬间恢复流动!蛊王的噬咬落空,银镯上的蓝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黯淡下去。阿鲁踉跄后退,蚩梦扶住哑童,胡一手吓得瘫软在地。
姚广孝的虚影悬浮半空,目光终于转向沈墨,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沈墨,你搅动风云,窥破天机,更得圣蛊认主…倒也有几分气运。然,天命在燕,龙脉北迁乃大势所趋,非你一人可逆。”
他枯掌一翻,一卷非帛非皮、闪烁着星辰光泽的古老卷轴虚影出现在掌心——正是完整的红崖天书拓本!卷轴之上,密密麻麻的星图、彝文流转不息,但在最核心的朱砂矿脉记录层,却被一层流动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色“液体”牢牢覆盖、封锁!
“此乃天书核心——朱砂矿脉密码层。解开它,便知‘丙戌’符石去向,更可知锁龙阵命门所在。”姚广孝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贫僧与你赌一局。三日之内,若你能破译此层密码,贫僧便将此拓本真正交予你,并告知符石所在,允你放手施为,尝试‘拯救’这西南残脉。”
赌注?!众人皆惊。
“若解不开呢?”沈墨强迫自己冷静,直视那深不可测的虚影。
“若解不开,”姚广孝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便交出圣蛊与时空道标,束手就擒。贫僧允你…留个全尸。”他顿了顿,补充道:“密码的载体,便是你手中那株随处可见的…折耳根。它的彝文真名,便是钥匙。”
话音落下,一道暗红色的流光从天书拓本虚影中射出,没入沈墨脚下的一株野生的、叶片肥厚的折耳根(鱼腥草)之中。那株折耳根瞬间被染上一层妖异的暗红,叶片上浮现出无数细密扭曲、如同血管搏动的符文!
倒计时开始!文斗之局,赌命之约!
姚广孝的虚影连同天书拓本的金光一同消散,山顶恢复了“正常”,但那株被标记的暗红折耳根,如同滴答作响的催命符,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折耳根的彝文真名?”阿鲁扯下破碎的傩面,捂着剧痛的手臂,“这…这如何得知?彝文千变万化,一个名字可能有几十种写法!”
蚩梦脸色凝重:“巫教典籍或有记载,但三日…根本来不及去寻!”
胡一手则躲在远处,发出嘶哑的冷笑:“嘿嘿…姚少师算无遗策,岂会让你轻易得逞?那朱砂密码层,恐怕是上古遗留的‘血纹秘锁’,强行破译,必遭反噬焚魂!”
压力如山!三日之期,破解一个植物的古老真名,解锁天书核心!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沈墨蹲下身,仔细观察那株暗红折耳根。叶片上的血管符文缓缓蠕动,散发着血腥与古老的气息。他尝试渡入一丝真气,符文瞬间亮起,一股灼热的反噬之力顺着手臂传来,让他气血翻腾!强行破译果然不行!
“嗬…嗬…”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紧盯着那暗红折耳根的哑童,突然发出急促的嘶鸣。他挣脱蚩梦的手,跑到折耳根旁,小鼻子用力嗅了嗅那被标记后散发出的奇异血腥味,脸上露出困惑又熟悉的表情。接着,他伸出自己的舌头,指着舌根处那烙印的钦天监星图密文,又指了指折耳根叶片上的血管符文!
“你的意思是…这密码符文,和你舌上的星图有关联?”沈墨心中一动。
哑童用力点头!他忽然趴在地上,小小的手指沾着泥土,在罗阿婆新坟旁相对平整的地面上,笨拙地画了起来!他画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幅极其简单、却蕴含某种规律的图案:几根弯曲的线条代表折耳根的根茎,几个点代表叶片,旁边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太阳的光芒连接着那些“叶片”上的点!
“这是…生长轨迹?”蚩梦疑惑。
“不!”沈墨眼中精光爆射,“是星象! 他画的不是植物,是星空!哑童在提示,折耳根的彝文真名,与它在特定时节、特定星象下的生长形态有关!这密码锁,结合了植物的生命轨迹与天象运行!”
思路豁然开朗!但如何对应?具体是哪个时节?哪种星象?
“晒甲山…红崖天书…建文帝维修…”沈墨脑海飞速运转,将线索串联,“维修天书…必是地脉相对平稳时…最可能是…秋分!日夜均平,阴阳调和!”
“而秋分时节的标志星象…”沈墨抬头望天,回忆星图,“是大火星(心宿二) 西沉!”
“秋分…大火西沉…”阿鲁忍着痛,抓起刻刀,在山魈傩面残片上急速刻画,试图还原星位。
“光有星象还不够!”蚩梦急道,“折耳根的真名,必定蕴含它的药性!巫教以药入蛊,以蛊通灵,名字即是药性的密码!折耳根…腥、寒、通络、解毒…克金煞!”
药性!沈墨猛地想起之前用酸汤化解人皮袄怨灵、炼制醒龙糕克制金锁阵的经历!折耳根的核心药性,正是克金、通滞、破邪!
“秋分大火西沉之象…克金破邪之性…这二者的结合,便是它的真名!”沈墨福至心灵!他不再犹豫,指尖逼出一滴蕴含自身意志的淡金色血液,混合着一丝从怀中取出的、残留的毛辣角酸汤精华,凌空对着那株暗红折耳根,开始书写!
他写的并非已知的任何文字,而是将心中所悟的“秋分火沉”星象轨迹,与折耳根“克金破邪”的药性神韵,融合成一种全新的、充满生命韵律的精神烙印!以血为墨,以药为引,以神为笔!
“嗤嗤嗤——!”
当那融合了星象、药性与精神烙印的血色符文,触及暗红折耳根叶片上的血管密码时,没有反噬,没有爆炸!那些蠕动的血管符文仿佛遇到了本源,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暗红,还原成翠绿的本色!同时,一道纯粹的信息流顺着沈墨的精神链接,涌入他的脑海——那是折耳根在古老彝文中的、承载着天地星辰与草木药性的唯一真名!
沈墨双目睁开,精光四射,毫不犹豫地对着空中姚广孝消失的方向,以灵魂之音,诵出那个玄奥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彝文音节!
“嗡——!”
虚空震荡!那卷完整的天书拓本虚影再次浮现!覆盖在朱砂矿脉层上的暗红“血纹秘锁”如同沸汤沃雪,剧烈翻腾、消融!几个呼吸间,封锁尽去!完整的、由流动朱砂矿脉构成的立体星图,清晰地展现在沈墨的“眼前”!其中一条最璀璨的朱砂脉络,直指北平锁龙台核心!更有一道微弱的、与建文帝银镯同源的气息标记,依附其上!
破译成功!
姚广孝那宏大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喜怒:“三日未至,竟已破局…善。”随着他的话音,那卷完整的天书拓本虚影化作一道凝实的金光卷轴,缓缓落入沈墨手中!同时落下的,还有一张描绘着亭台楼阁、岗哨密道的精细图纸——燕王府布防图!
“依诺,拓本与布防图予你。符石便在锁龙台金匮之中,有胆…便来取吧。”姚广孝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赌局获胜!众人还来不及欣喜,沈墨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刚刚到手的燕王府布防图上!
这张图纸异常精细,连隐秘的地道、换岗时间都标注清晰。然而,在图纸的核心区域——标注着“金匮地库”的位置,那用以表示重兵把守的朱砂红点旁,竟用极其细微的、近乎透明的笔触,勾勒着一个熟悉的图案——一只蝎尾缠绕的同心蛊标记!与之前尸骑颈骨中发现的子蛊一模一样!
“陷阱!”蚩梦失声惊呼,“布防图是假的?或者…上面被种下了追踪蛊术?!”
“不一定是假的,”沈墨眼神冰冷,“但姚广孝必然知道我们会按图索骥!这蛊印…是挑衅!也是请君入瓮的信号!”
就在众人被这图上的同心蛊印吸引心神之际,异变再生!
“嘶——!”
刚刚安静下来的蛊王,突然发出一声极度亢奋、充满贪婪的嘶鸣!它的复眼死死盯着沈墨手中那份刚刚解锁的、朱砂矿脉层清晰可见的天书拓本!尤其是那流动的、仿佛蕴含了地脉本源之力的朱砂印记!
它化作一道暗金流光,在沈墨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扑到展开的拓本上,狰狞的口器狠狠刺入那璀璨的朱砂矿脉星图之中!
“住手!”沈墨大惊,拓本至关重要!
然而,这一次,蛊王并非吞噬!它那刺入朱砂星图的口器,仿佛变成了一个“吸管”和“刻笔”的结合体!它疯狂地汲取着拓本上朱砂星图蕴含的、纯粹的地脉信息流!同时,它暗金的尾部,竟不由自主地、在虚空中急速划动起来!
它划动的轨迹,并非无意义的涂鸦,而是…与沈墨脑海中刚刚获得的、完整的朱砂矿脉星图,以及那份燕王府布防图,进行着某种深奥的叠加与重构!更有一丝丝微弱的、银镯残留的时空波动,被它无意识地融入其中!
随着它的“划动”,一幅全新的、更加立体、更加复杂、并且标注着几个诡异闪烁的时空节点的“四维地图”虚影,在它尾部缓缓凝聚!地图的核心,依旧是北平锁龙台,但旁边却多出了一个扭曲的、不断变化的时空漩涡标记!漩涡边缘,赫然浮现出之前平行时空中那吞噬天地的灰白肉膜虚影!
蛊王竟在吞噬朱砂密码信息后,本能地结合布防图、时空道标信息,推演并标记出了锁龙阵的…时空薄弱点?!
“它…它在干什么?!”阿鲁看着那幅融合了空间布防与时空节点的诡异地图虚影,头皮发麻。
沈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蛊王这无意识的行为,似乎指向了一个更可怕的真相——姚广孝的锁龙阵,不仅拘禁了空间龙脉,更可能…扭曲了时空的连续性!而那些时空节点,就是阵法最脆弱、也最危险的“后门”!
就在这时,蛊王尾部划动到那个时空漩涡标记时,异变陡生!
“嗡——!”
漩涡标记猛地一亮!一股冰冷、死寂、漠然到极致的恐怖意志,仿佛隔着无尽时空,顺着蛊王无意间建立的连接,骤然降临!
这股意志,与之前平行时空画面中,那灰白肉膜深处睁开的巨眼…同源!
“嘶昂——!”蛊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整个身体被狠狠弹飞!尾部勾勒的“四维地图”虚影瞬间溃散!但那漩涡标记残留的影像中,一只巨大无比、完全由蠕动灰白肉膜构成的、没有瞳孔的“眼睛”虚影,清晰地一闪而逝,冰冷地“扫”过山顶的每一个人!
轰!
仿佛被那漠然的视线穿透灵魂,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大恐怖!哑童直接吓晕过去,胡一手口吐白沫昏死在地,蚩梦和阿鲁脸色惨白如纸,连沈墨都感到心神剧震,气血翻腾!
时空漩涡中的魔影…竟然能隔着蛊王建立的脆弱连接投来注视?!这锁龙阵的时空节点背后…究竟连接着什么?蛊王意外窥探到的,是破阵的契机…还是…提前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引来了灭世的注视?刚刚赢得的赌局和布防图,在这恐怖的时空魔影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