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聊,我去让忠伯准备茶点。”
秦朝歌朝安静立在院门前的王嫣然笑笑,会意将空间留给二人。
许破俘点点头并未向往常一样傻乐着上前相迎,只朝王嫣然扯唇笑了笑,转身先一步进了庭院,将轩辕刀往桌上一放,坐在石凳上等待着王嫣然上前。
王嫣然见他明显沉稳许多的性子,知道他不想让她瞧出他脆弱的一面也就故作不知,抬步悠悠走进亭子,坐在他的对坐上并未急着出声,手轻轻抚上桌上放着的轩辕刀鞘上。
“破俘,你......”
她柔声开口立即便被许破俘的话先一步打断。
“嫣然,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真的没事。”
微沉的话语中有些急色,怕她不信还特地强调了一遍,可那双带着沉重的黑眸却并未直视对面之人,目光落在手边的轩辕刀上,话刚说完又轻声问道:“你去见过大师兄的......灵牌了?”
王嫣然点点头并未问他为何避开她的眼睛,轻轻启唇回应他的话,语气是包容和理解:“嗯,忠伯已经带我去见过落大哥了,落大哥还是同往日一般让人觉得安心和温暖。”
“什么?”
许破俘一愣,黑眸下意识愣愣地看向她,里面盈满了不解,如今的大师兄已经变成一块冰冷的灵牌了啊!
王嫣然瞧出了他的疑惑朝他笑笑,真挚又郑重道:“虽然落大哥不幸身死,可透过破风枪的断枪就能感受到大师兄心怀大义、势死不退的决心,他牺牲了自己却成功截杀了趁机作乱的乱党将希望进一步延续,也正是他的可靠才粉碎了陈尚书一党的阴谋。肉身虽灭可留给我们的温暖和希望却不会因此消亡,只要我们有一人感念他,那么这世上就还有他留存的痕迹。”
许破俘被她的话一震,默了片刻,一直紧绷的一根线似乎放松了许多,嘴角荡起出事之后第一抹发自真心的笑意。
“嫣然你说得对,只要我们还记挂着大师兄,大师兄就没有离开,如今大师兄身死,他的意志理应有我们一同担起。往日我总是仗着身前有大师兄顶着,做什么事情都大大咧咧的,如今大师兄不在了,我也该稳重些了,总不能躲在师姐身后,什么事都由他们去扛。”
“破俘,你能这么想当真是成熟了,想来落大哥也会为你高兴的。”
王嫣然望着当初天真稚气未消全凭性子的少年眼中多了几分稳重,她心知在这场朝堂江湖的博弈中越是冷静谨慎才越能保全自身,可却依旧怕他太过勉强苛求自身,似闲聊似嘱咐:“同伴和朋友万事都该相互扶持才是,别说什么傻话将责任全拦在自己身上将自己压得难以喘息,那只会让身边的人担忧。”
“嫣然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
许破俘一把抓住她搭在轩辕刀鞘的手郑重保证而后又似乎觉着有些沉重了,自损道:“你也知道我这一根筋的脑子,说什么把事情全揽身上,这还未开口呢,谢远之那狐狸就给我否了,我就是想也......咳咳.....”说到后面他自己都有些窘迫只能用轻咳缓解尴尬。
“当真是个傻瓜。”王嫣然笑了笑,又道:“我知道你自己有分寸不会乱来的,自从见到偏殿的那些花之事我就晓得了,我刚刚不过是想说,我瞧着你的武功像是又精进了几分。”
“啊?”许破俘挠挠头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支吾道:“原来是我误会了呀。”
王嫣然眼神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当真好了许多才开口道:“破俘,现在不论是江湖还是朝堂,国内还是边境都不太平了。”
见他神色郑重认真地点了点头又道:“你知道为何今日我会来得这样迟?”
“为何?”
许破俘见她眉宇郑重,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我去禀明皇祖母明日启程赶回辽源城了。”
轻轻的一句话止住了秦朝歌端糕点要进院子的脚步更是将许破俘砸的头昏目眩,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王嫣然见他愣愣的神情继续柔声开口道:“如今政局紧张,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我必须要亲自将消息告知爹娘方才放心。”
“若是两军交战,那辽源城无疑是最危险的地方,再者躲在暗处的暗箭防不胜防,回程定然凶险万分,我不能让你冒险,我已经失去大师兄了,绝不能再让你一人涉险!”
许破俘语气激动,抓着她的手不断收紧,似怕一松手这人就消失一般。
王嫣然知道他的心情,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手背安抚道:“破俘,我是启明的郡主,更是生长在辽源城,此行我必须去,这是我的责任,放心我只是在另一个地方同你们并肩作战罢了,待荡平了内忧外患,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到时候你带我去好好闯一闯那江湖可好?”
许破俘的黑眸对上她柔和却意外坚定的眼眸,深刻地知道他没有权利拒绝她,更是不能拒绝她,万千愁绪只化作一声:“好。”
秦朝歌会意没去打扰,独自坐在院外的一处石阶上,轻轻拿起一块糕点,明明是清甜可口的糕点,望着天空上高飞四散的鸟儿,她却食之无味。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离别之人却久久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