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马车扬起阵阵尘土,惊起树上休憩的白鸟,马车内三人眉眼沉重,平日的闲适轻快一消而散。
秦朝歌明媚的眼眸染上了顾虑、焦急的色彩,像一只惴惴不安的小鹿,看了看一旁脸色沉稳严峻的落景渊又抬眸看向对面脸色不显却眼神微沉,嘴角微抿的谢远之,斟酌着小心发问道:“谢远之,现在那些流言将城阙山推向悬崖边上,我们能在那些人动手之前赶到吗?”
本来他们按照原定的计划是要去雷渊城寻找他们同陈尚书共谋故意延误火器的供应时间,致使赤羽军陷入绝境难以自救的证据,可在途中郊外一家过路茶摊知晓城阙山之事和恒辰城启明帝昏迷的消息,即刻动身改道城阙山。
郊外僻静小茶摊都知晓的消息,定然启明朝野上下都已经知晓,百姓被流言煽动,江湖朝堂那些不安分之人应该急不可耐要对城阙山动手了。
谢远之垂眸避开她的双眸,放在膝上隐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衣袍,城阙山的事同当年文相国的事何其相像,当年他坚信自己定能在文相国定罪前赶回去,不曾想却只能看到满府缟素的相国府,如今他不再笃定了。
“或许吧.......”
嗓音缥缈并没有往日的笃定和游刃有余的淡然。
许破俘在车辕前勤勤恳恳地赶着车,平稳的马车赶得左右摇晃、颠个不停,整个马车似要散架一般,也得亏在荒凉的郊外没有什么人和阻碍,不然定会马蹄踏血不成。
“放心,小爷我赶的马车快如闪电,日行百里不成问题,赶去区区一个城阙山不成问题,我看这小黑马也精神的很,比之汗血宝马差不了多少。”
三人心中没底的事被许破俘肯定地给出答案,抛开他天生明快的性子不论,三人不上不下的心定了几分,载着马车的黑马似听懂了许破俘的话,鼻孔重重出了口粗气,撒开马蹄跑得更欢了。
“如此就有劳你了。”
落明渊见单纯的一人一马,温声道,而后转头看向慵懒靠在马车车壁,眉头因过于颠簸的马车而流露出一丝不快和难受的谢远之,沉声道出心中所想:“那些人竟敢对城阙山和涤尘国师出手,这倒是我没想到的,我本以为雷渊城才是硬仗的开端。”
谢远之幽深的眼眸对上落景渊郑重的双眸,淡淡开口道:“城阙山知晓天人二道对他们是很大的一块障碍,他们迟迟不动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顾忌国师涤尘,若有机会将城阙山置于死地,那他们定不会错过。”
秦朝歌不解地发问道:“我听阿爹说涤尘国师是将近神道之人,他的命是天命,世间尘世皆无法脱离天人两道,他们区区俗世凡人怎敢对近乎神道的涤尘国师动手?”
谢远之的目光落在秦朝歌微皱的眉头上,悠悠开口道:“凡夫俗子自然不敢对城阙山动手,他们只是推波助澜,在燃着起的火苗上添柴扇火罢了,真正出手之人应是道门中人。”
“道门中人?城阙山不是天下道门之始源么,有谁人的道法可以避开城阙山众人将城阙山推上烽火浪尖上?”
“难道是师尊说的被逐出城阙山的那人?”
落景渊脑海中一闪而过慕容盛云当年三两句话带过的那个不输涤尘国师的人。
谢远之轻轻颔首,想到那人,眼眸下情绪翻滚,语气冷了几分:“不错,能瞒过城阙山众人的望气和窥天之术还能拖住揽月道人和紫魁道人,除了那个早已被逐出道门,天赋不输涤尘国师,人道第一人的道桦道人,没有别人了。”
“道桦道人?”
“城阙山百年一遇的道法天才那一年不止只有涤尘一人,道桦的天赋也不输涤尘。当年城阙山的道尊清风道人和天玄道人十分惊喜,天人两道分明,天下大道纷争,天灾人祸之事定会锐减。”
“谁曾想,他们两人下山历练,涤尘太过多情与天行的无情大道相驳,好在虽不能做到十分相合倒也并无大碍;道桦观人道却染上了俗念,道心动摇,不满祭司之位,窥视国师之位,潜入静渊阁偷练禁术试图将涤尘的天道之运转到自己身上来,被清风道人发现忍痛将其道法尽除逐出道门。”
众人听了他的话感慨万分,两个天才,本该是两道最盛,天下大安,如今却成了两道相争,天下动荡之境,实在可惜。
“怪不得启明这一代没有祭司,人道之职也由涤尘国师代行,原来不是没有而是一开始就走了偏道。”
秦朝歌也曾疑惑历代都设有祭司独独这一代仅有一个国师,本来她还以为因为涤尘国师道法神通可以一人管两道,如今才晓得个中缘由。
“涤尘和道桦,一人涅盘重生一人暗中凋零,这是天玄道人留下的最后之言。”
“天才不相容实在可惜,但愿我们能赶上吧,虽然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好歹帮得一点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