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李纲,花白了头发、为国事操劳半生的老臣,此刻须发皆张,颤抖着身子出列,指着殿外,悲愤欲绝地喊道:
“陛下!金人欺人太甚!伪立傀儡,更是意图分化我大宋君臣人心!此等奸计,实乃亡国之兆!我等决不能坐视不理!”
工部尚书赵鼎,平日里沉稳冷静,此刻也按捺不住胸中怒火。
他一步踏出,声音低沉却有力:“陛下,金人此举,其心可诛!他们是想用‘正统’之名,消磨我军民抗金之志,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比铁蹄更恶毒的攻势!”
右丞相孙傅,曾一度太上皇处境担忧,三度上奏迎回太上皇的大宋忠臣,此刻更感耻辱与愤慨。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金人狼子野心,不遗余力地想要摧毁我大宋根基!那赵佶父子,甘为金人走狗,行此等卖国求荣之事,实乃宋室之耻,天下之罪!”
连太上皇的不称呼了,直呼赵佶名字,孙傅是真怒了!
兵部尚书张叔夜,最为冷静稳中,提议道:“陛下,敌人在言语上攻讦我等,意在动摇军心,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稳定朝纲,厉兵秣马,收复东京,以实际行动粉碎金人的阴谋!伪朝之说,不攻自破!”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无不表示出对金人行径的极端愤慨,以及对赵佶父子和秦桧等人的唾弃。
他们坚定地站在崇祯皇帝一边,没有丝毫动摇。
崇祯看着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
他不恨金人的无耻,恨的是赵佶父子身为大宋皇族,却甘为走狗的无耻行为!
他们怎么不去上吊自杀?
好在,在此危难之际,大宋朝廷中有如此多,与自己同心同德、誓死抗金的肱股之臣!
相比历史上的北宋末年,实在好上太多了。
崇祯坚信,哪怕再困难,只要君臣同心,自己便能再造大宋!
两日后。
崇祯于奉天殿再议收复东京之举。
这时,一名宫人急匆匆地前来禀报:“陛下,东京遣使,求见陛下!”
崇祯皇帝冷笑一声:“哦?东京遣使?来得倒是快!宣!”
这必然是那伪朝派来的说客,意图以所谓的“正统”来分化瓦解他的朝廷。
片刻后,一名身着大宋官服、却神色倨傲的使臣,昂首阔步地踏入奉天殿。
他手捧一份黄绢诏书,态度傲慢,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上邦来使。
仔细一看,这人一副汉人模样,却是金人!
想来是生在辽国的汉人,归附金国在金廷任职的官员。
金使站定后,朗声宣读起那份所谓的“圣谕”:
“奉金国皇帝诏命,大宋太上皇,今复辟为皇帝,赦天下,正朝纲!朕念尔赵桓,虽有匡扶社稷之心,然位不正,名不顺,擅自称帝,实属僭越!
今金人助朕拨乱反正,尔当识时务,率金陵朝廷臣民,归顺东京正统!朕许你宽大处置,仍为亲王,掌管一府之地,永享富贵!若执迷不悟,抗拒天命,金戈铁马南下,悔之晚矣!”
诏书内容字字诛心,将崇祯描绘成窃国僭越之辈,将赵佶复辟描绘成拨乱反正,甚至直接以金人的武力威胁。
“放肆!”
“大胆!”
殿内文武百官闻言,无不义愤填膺,怒斥出声。
这哪里是诏书,分明是彻头彻尾的羞辱!
崇祯皇帝却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使者,眼中怒火熊熊,仿佛能将人焚化。
待使者宣读完毕,他猛地一拍龙案,轰鸣声在大殿中回荡。
“朕乃大宋正统天子!你等鼠辈,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崇祯皇帝猛地起身,指着那使者,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你回去告诉赵佶!他身为宋室宗亲,却甘为金人鹰犬,助纣为虐,与外贼勾结,残害汉家儿郎,这等行径,禽兽不如!他早已不配为宋室子孙,更不配提‘正统’二字!”
“他赵佶,是金人扶植的伪帝!是汉家民族的千古罪人!其所立之朝,是伪朝!是贼朝!所用之人,秦桧之流,更是遗臭万年的汉奸!”
崇祯皇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朕承继大统,乃是天命所归,天下民心所向!朕誓与金贼不共戴天,势必北伐,光复河山!待朕铁骑踏平燕赵,届时,自会将尔等逆贼、汉奸,绳之以法,以正国法!”
“滚!带着你的伪诏,滚回你的伪朝,告诉赵佶,告诉完颜宗翰,我大宋绝不屈服!”
使者被崇祯皇帝的威势震慑,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手中的诏书跌落于地。
他不敢再多言半句,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奉天殿。
......
不久后,金陵城又迎来了东京的使者。
这一次,使者带来的不是咄咄逼人的诏书,而是一封笔迹潦草、墨迹斑驳的亲笔书信。
信封上没有称谓,只模糊写着“吾儿亲启”等字样。
信件是赵佶的亲笔所书,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卑微与慈爱,俨然一副慈父的姿态,打起了最难以拒绝的父子感情牌。
信中开头,赵佶便诉说起自己在五国城的艰苦岁月,言语间尽是饱经风霜的辛酸:
“……朕在五国城,餐风饮露,备受煎熬,数载光阴,如同炼狱……此番南归,乃是大金皇帝开恩,念及父子血脉,特许朕重返故土,实乃天恩浩荡,亦望宋金两国能从此修好……”
紧接着,笔锋一转,语气中带着长者的劝诫和过来人的“智慧”:
“……吾儿啊,金人兵锋所向无敌,我大宋将士虽英勇,然终究力不能支,此战打不赢的。
为天下黎民百姓计,我等父子何苦再令生灵涂炭?不如趁早和平相处,父皇与你,即便受些委屈,也强过刀兵四起,生民涂炭……
若南京朝廷愿意归附,金人亦已允诺,你将来仍是太子,可继承大位,延续大宋赵氏香火,这不比困守江南一隅,日日面临金人兵锋要强百倍?”
崇祯皇帝冷眼看完这封信,没有像上次那样暴怒,反而只觉得荒谬、可笑,继而升起一股深深的恶心和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