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沈黎在公寓的床上醒来。
房间里一片寂静,手机安静如鸡,看来沈芝山试图借裴之衍等人聚会炒作的计划落空了。
她满意地勾起唇角,起身喝了杯水,重新躺回床上。
这一局,无论裴之衍态度如何,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晨光透过窗帘时,身旁的位置依旧空着。
想到昨晚裴之衍近乎惩罚般的行为,沈黎内心毫无波澜。
他去了哪里,见了谁,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
现在的裴之衍离不开她。
他想要她放弃离婚的念头,只能用这个项目牵制她。
项目注定只能由她来做主。
简单吃了早饭就赶去裴氏分部会议室。
签约仪式进行得异常顺利。
因着昨天雷诺当众给的信任,加上她裴氏代表的身份,今天没有雷诺、裴之衍在场,她就是拍板的人。
沈氏来的是的孙志刚,沈青青的缺席正合她意。
沈黎条理清晰地敲定最后细节,没人敢提异议。
在合同上签下名字时,笔尖落在纸张上都格外劲风有力。
搞定一切,刚准备例行向裴之衍汇报,苏景铎的电话突然打来:
“阿黎,我在m国一家古董店遇见了于正林,他托我联系你,有东西要交给你。”
沈黎的手指蓦地收紧。
于正林——外公最信任的律师,周氏崩塌后神秘消失的关键人物。
“见!我去哪找你们?”
“第三大道28号,我的人接你过来。”
沈黎将文件放在裴之衍办公桌上,跟分公司总经理交代了几句,快步离开。
约莫开了一个小时的车程,沈黎看了看定位,在A城和b城的交界处。
一个小镇很偏僻的角落里,开着一间不起眼的古董店。
推开门时,门上的铃铛“叮铃铃”作响。
正在聊天的二人齐看向沈黎。
“于叔。”沈黎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声音不由带着些哽咽。
坐在柜台后的老人看向她,面容早已沟壑纵横,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初。
这是她的人性心理启蒙老师,外公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阿黎,”于正林笑着招手,“看到你和景铎在一起,老爷子一定很欣慰。”
“于叔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沈黎迅速瞥了眼苏景铎。
老人拍拍苏景铎的肩,“看来是这小子不够努力啊。”
苏景铎只是笑笑,也没多说什么。
识趣地起身,“我去门口守着。”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沈黎看向于正林问道,“于叔,当年您为什么突然消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于正林目送苏景铎离开后,手指在古董柜某处轻轻一按。
古董柜弹出一个保险盒,于正林用复杂的手势打开盒子。
“这是你外公托付给我的。”他取出一份泛黄的文件袋,指腹在封口处摩挲,“要我在你二十七岁时交给你。”
沈黎有些震惊的接过文件,当看清内容时,她瞳孔骤缩。
立德文50%的股份,赫然登记在外公的外籍名下。
她之所以没查到,是因为外公不知何时办了外籍身份,用的外籍名。
另一份协议更是让她呼吸凝滞:裴家必须庇佑她,并让她嫁给立德文继承人。若诞下子嗣,股份归孩子所有;否则,将在她二十七岁后自动继承。
“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她想到这段时间裴之衍挂在嘴边的“生孩子”声音发紧。
“我,周老,裴家。”于正林意味深长顿了顿,“景铎这孩子不错,一直在暗中追查周家流失的藏品,找到我也是因为追查到你外公最爱的一幅画流入这里。”
沈黎余光瞥向门口挺拔的身影。
苏景铎背对着他们,挺拔的身姿在阳光下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于正林身后墙上那幅水墨画,是外公最珍爱的《永乐青岚图》。
而前不久,他托人送给她的首饰盒,那枚上世纪玛利亚女皇的传家宝婚戒,亦是外公当年一掷千金拍下,向外婆求婚的婚戒。
“他图什么?”这个念头在心底翻涌。
于正林仿佛看穿她的思绪,苍老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有些人付出,从来不需要理由。”手机在桌面上剧烈震动,裴之衍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沈黎干脆地挂断,快速回复:「有事,不方便接电话,回去再说。」
沈黎想起沈芝山提起的药剂秘方,追问,“于叔,您知不知道我外公在做什么药剂的事?”。
于正林摇摇头,“法律文件以外的事,我并不清楚。”
“于叔,”她想起关键问题,“是不是沈芝山若是知道这些资产,有继承权,所以您当初销声匿迹。”
茶杯与瓷盘轻碰,发出清脆声,长者沉重点点头。
于正林叹息道,“你母亲去世,他作为配偶确实享有继承份额。你外公出事的紧急,并未立遗嘱,所以在明年之前,这些必须保密。”
沈黎不动声色地点头。
她没有透露外公尚在人间的消息,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再正确不过。
否则,沈芝山必定会用尽手段刺杀外公。
“于叔,我们今天的会面可能已经暴露,我安排人送您离开?”
“景铎都安排妥当了。”老人望向门口那道挺拔的身影,眼中带着赞赏,“苏家那样的泥潭,竟养出这样的人物。立德文如今在全球医药界举足轻重,若你需要助力,他会是很好的帮手。”
沈黎轻笑,“我可是诸位叔伯亲手教出来的,这点资产还难不倒我。”
手机再次震动,裴之衍的来电执着地闪烁。
“于叔,改日再叙。\"她起身告辞,晃了晃响个不停的手机,“公司有‘急事’。”
老人瞥见来电显示,意味深长道,“看来裴家小子不得你心。明年,我等着在头条看到你的好消息。”
“一定。”沈黎转身时,眼中闪过坚定的锋芒,“不仅是周氏,属于外公的一切,我都会夺回来。”
—
雷诺庄园里,他盯着手机屏幕,从早上到中午。
他在此夜不归宿,也没有等到沈黎的任何消息。
没有工作汇报,更没有只言片语的询问。
不过是最后敲定合同细节签合同,她沈黎能忙成什么样?
到底是忍不住,他突然抓起西装外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去一趟公司。”
雷诺晃着酒杯,慢条斯理道,“兄弟,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用这种方式刺激她,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裴之衍背脊一僵。
他何尝不知道?
可除此之外,他还能用什么证明沈黎还在意他?
哪怕是一句质问,一个不满的眼神,都好过现在这种令人发狂的漠视。
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分公司大楼。
分公司总经理看见裴之衍,立即传话,“沈秘书上午敲定合同细节并完成签约,后有些私事先离开了。”
私事?
裴之衍的瞳孔骤然紧缩。
什么私事比她如此看重的项目更重要。
一个名字如毒蛇般窜入脑海——N。
他迅速拨通电话,“N的定位、太太的位置发给我!”
今早,技术部告诉他,他们即将能精确定位N所在详细片区,他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半天,就派上了用场。
手机屏幕亮起,技术部发来的定位图上,两个红点重叠在一起。
裴之衍的呼吸瞬间凝滞,耳边嗡嗡作响。
“冷静。”他对自己说,不能再冲动做出让她反感的事。
他拨通沈黎的电话。
一次,两次电话被无情挂断,凌迟着他残存的理智。
直到电话里传来“关机”的声音,愤怒不受控喷涌而出。
他拨通电话,冷声命令,“所有人,跟我走。”
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情绪,“今天必须抓到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