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市的午后，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唐瑾瑜办公室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她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眉心，私人加密线路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经过多次转接、无法追溯的虚拟号码。唐瑾瑜微微蹙眉，接通了电话。
“是唐瑾瑜女士吗？”一个苍老、带着些许口音，但语气十分谨慎的声音传来。
“我是，您是哪位？”唐瑾瑜保持着警惕。
“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博士。”老者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我……我知道这可能很冒昧，但我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必须联系到叶凡先生。我听说，您能联系上他。”
叶凡的名字让唐瑾瑜心中一凛。她不动声色地问道：“李博士？抱歉，我并不认识您，也不知道您所说的叶凡先生是谁。您可能打错电话了。”
“不！我没有打错！”老者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唐女士，请相信我！这件事关乎……关乎‘普罗米修斯’！关乎很多人的生死！我只能告诉叶凡先生！我必须见到他！当面说！”
“普罗米修斯”！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禁忌的开关，瞬间让唐瑾瑜的神经绷紧！她立刻意识到，这个电话绝非寻常。对方不仅知道叶凡，更直接点出了那个隐藏在北极冰原和血腥实验背后的计划名称！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依旧平静：“李博士，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情，我要挂电话了。”
“等等！别挂！”老者几乎是在哀求，“我知道这很突然，也很危险……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我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也有叶凡先生需要的东西！是关于北极……关于冰层下面的……还有‘钥匙’的线索！”
冰层下面！钥匙！
这两个关键词，如同重锤，狠狠敲在唐瑾瑜的心上！这正是叶凡目前最核心、最机密追查的方向！这个自称李博士的人，竟然也知道？！
“我无法保证什么。”唐瑾瑜沉默了几秒，缓缓说道，“但我可以尝试将你的联系请求转达。如何确认你的身份和诚意？”
“我……我无法提供太多证明，那太危险了。”李博士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名字……‘守夜人’……如果叶凡先生知道这个名字，他或许会愿意见我。时间不多了，他们……他们已经在找我了……”
电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只剩下忙音。
唐瑾瑜握着话筒，久久没有放下。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李博士”、“普罗米修斯”、“冰层下面”、“钥匙”、“守夜人”……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极其危险而又可能蕴含巨大转机的可能性！
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启动了最高等级的加密通讯，联系上了叶凡。
“……情况就是这样。”唐瑾瑜将通话内容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末了补充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苍老，充满了恐惧，不像是伪装。而且，‘守夜人’这个名字，我记得你提到过，是北极数据里那位留下警告的创始人之一？”
安全屋内，叶凡听着唐瑾瑜的汇报，眼神锐利如鹰。
李博士！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在“影子”从北极和金三角解析出的零碎资料中，曾多次出现过这个代号，通常与基因序列的稳定性研究和能量场屏蔽技术相关，被认为是“普罗米修斯”计划核心团队中，偏向于谨慎、注重安全伦理的科学家之一！地位似乎仅次于几位创始人！
他竟然还活着？并且主动找上门来？
“守夜人”这个名字，更是增加了信息的可信度。这不是外界能轻易知晓的细节。
北极冰层下的核心区，开启的“钥匙”……这些无疑都是叶凡目前最渴望得到的信息。如果这个李博士真的掌握着相关线索，那价值无可估量。
但，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神殿”或者“暗影”设下的圈套？利用他迫切想知道真相的心理，引他现身？
可能性很大。
“你怎么看？”叶凡问向虚拟投影中的“影子”。
“风险极高。”“影子”的分析一如既往的冷静，“对方身份无法确认，动机不明。但‘守夜人’这个名字，以及他对核心秘密的了解程度，又使得其提供的信息具有不可忽视的潜在价值。我认为，值得一见，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叶凡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
“回复他，可以见面。但时间、地点、方式，由我们定。”叶凡对唐瑾瑜说道，“告诉他，如果想活命，想合作，就必须完全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明白。”唐瑾瑜应道。
很快，通过唐瑾瑜的渠道，消息被传递了出去。对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同意了叶凡的所有条件，只反复强调一点——快！他感觉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最终，见面地点定在了星海市远郊，一个废弃多年、即将被改造成湿地公园的荒芜码头。这里视野开阔，易于监控，同时也方便设置埋伏和撤离。
时间，就在当晚，子夜时分。
夜色深沉，废弃码头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荒凉。破损的木质栈道延伸到漆黑的水中，几艘锈迹斑斑的旧船搁浅在岸边，如同巨兽的骨架。夜风掠过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几分诡异。
叶凡独自一人，站在码头中央，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看似放松，实则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处于高度警戒状态，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覆盖着周围数百米的范围。“影子”操控的数架微型无人机，如同幽灵般在夜空中盘旋，监控着每一个可能的方向。
约定的时间刚到，一辆没有任何牌照的破旧出租车，如同鬼魅般从通往码头的唯一小路上缓缓驶来，在距离码头百米外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不合身的风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身形佝偻瘦弱的老者，颤巍巍地下了车。他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步，朝着码头中央的叶凡走来。
他的步伐虚浮，呼吸急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叶凡静静地看着他走近，在距离十米左右时，淡淡开口：“止步。”
老者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停下，抬起头，露出一双在月光下充满了惊恐、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复杂眼神。
他缓缓摘下了口罩和帽子，露出一张布满皱纹、苍白无比的脸。他看起来比他的声音还要苍老，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但依稀可以看出，他曾经是一位颇有风骨的学者。
“你……你就是叶凡先生？”老者的声音颤抖着。
“是我。”叶凡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审视着他，“李博士？”
老者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这两个字有千钧之重：“是我……我就是那个……本该死在北极的李振华……”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看着叶凡，一字一句地说道：
“叶先生，我知道‘神殿’和‘暗影’在找什么，我也知道……那把‘钥匙’的一部分，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