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近城东食铺门口,捕快们已将铺子围得水泄不通,朱红门框外拉起的麻绳上系着泛黄的布条,随风飘动间像道生死界限,凡靠近者皆被捕快按刀拦下。林舟勒住踏雪的缰绳,目光扫过紧闭的铺门,隐约听见里面传来桌椅倒地的碰撞声,他翻身下马时对苏云汐沉声道:“你守在后门,防止有人从巷子里逃窜,我从前门进去。”
苏云汐点头应下,指尖已按在琴囊外的弦上,快步绕到食铺后方。刚拐进窄巷,就见两个青衣教徒正抬着个木匣往后门挪,匣缝里渗出的黑汁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痕迹,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气。“站住!”她清喝一声,音丝随话音弹出,如两道银线缠向教徒手腕。那两人惊觉不对,猛地将木匣砸向苏云汐,转身就想往巷子深处跑。
苏云汐足尖点地向后掠开,木匣“砰”地砸在墙上,黑汁四溅。她眼神一凛,手指在琴弦上急拨,三道音刃破空而出,精准切断了教徒的裤脚。两人脚下一绊,摔在地上还想挣扎,苏云汐已跃至近前,琴身横向一扫,重重砸在他们后颈,两人闷哼一声昏了过去。她俯身查看木匣,掀开盖子的瞬间,一股邪气扑面而来——里面竟装着半匣黑水涎,旁边还放着十几个空的陶制卤罐。
此时前门方向传来捕快的喝声,林舟已带着人冲了进去。食铺里一片狼藉,柜台被掀翻,几个教徒正持着短刀,地上还绑着三个百姓,嘴里塞着布条,见林舟进来,眼中满是求救的光。“先救百姓!”林舟话音未落,已抽出腰间长剑,剑光闪过,直逼离百姓最近的教徒。那教徒狞笑着挥刀相迎,刀刃与剑身相撞时,竟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教徒腕力不济,被震得连连后退。
林舟乘胜追击,剑招快如闪电,剑尖直指教徒心口。教徒慌忙侧身躲避,却被身后的捕快趁机按住肩膀,反手将其制服。其余几个教徒见势不妙,想往柜台后躲,却被林舟拦住去路。“还想逃?”他剑眉一挑,合一兵器在手中挽了个剑花,剑气扫过,将教徒手中的短刀纷纷击落。捕快们一拥而上,很快将所有教徒按在地上,镣铐锁腕的“咔嚓”声此起彼伏。
林舟解开百姓身上的绳索,扯掉他们嘴里的布条。一个穿粗布衫的汉子刚能说话,就激动地抓住林舟的衣袖:“大人!他们要把加了邪物的卤味送到城里各处!刚才我听见他们说,今晚要让全城人都吃下去,还说……还说要让邪气吞了衢州城!”旁边的老妇人也跟着点头,声音发颤:“我们本来是来买卤味的,听见他们在里间说黑水教的事,刚想跑就被绑了,幸好大人来得及时!”
林舟心中一沉,刚要开口,就见苏云汐提着木匣走进来,匣子里的黑水涎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从后门截下的,”苏云汐将木匣放在桌上,“看数量,他们应该已经送出不少卤味了。”林舟立刻转身对捕快头目说:“你派两队人,一队去通知城里所有客栈酒楼,凡这四家食铺送来的卤味,一律封存,不准任何人碰;另一队在各条街口巡逻,只要见有人送卤味,立刻扣下!”
捕快头目刚应下,就见一个捕快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头!城南巷子里发现有人送卤味,好像还带着刀!”林舟与苏云汐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我们去看看!”两人快步出门,翻身上马,踏雪与苏云汐的白马一前一后,朝着城南疾驰而去。
刚拐进城南的窄巷,就看见两个汉子推着辆小车,车上用油纸包着十几个包裹,卤香中夹杂着淡淡的邪气。林舟大喝一声:“站住!”踏雪通灵,听懂主人心意,四蹄翻飞,瞬间冲到小车前。那两个汉子见状,从腰间抽出短刀就朝林舟砍来,刀刃带着风声,直逼面门。
林舟侧身避过,合一兵器出鞘,剑光如练,直削汉子手腕。左边的汉子慌忙缩手,却被剑风扫到,袖口裂开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渗了出来。右边的汉子趁机挥刀砍向马腿,想逼林舟下马。苏云汐见状,立刻拨动琴弦,音丝如箭,缠住汉子的刀柄,猛地向后一拉。汉子力道不及,短刀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插在墙上。
林舟趁机翻身下马,合一兵器横扫,逼得两个汉子连连后退。那两人见不是对手,对视一眼,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瓷瓶,拔开塞子就想往地上倒。“不好!是黑水涎!”苏云汐厉声提醒,手指在琴弦上急拨,一道音墙挡在林舟身前。黑水涎洒在音墙上,竟被音波震成了飞沫。
林舟趁机上前,合一兵器抵住两人咽喉:“老实交代,还有多少卤味已经送出去了?”两人脸色惨白,却还想顽抗,左边的汉子突然伸手去抓林舟的剑,被林舟剑锋一转,划伤了手掌。“再不说,就把你们交给百姓处置!”林舟的声音冷了几分,那两人想起刚才百姓愤怒的眼神,终于松了口:“只、只送了三车去城西的客栈,其他的还在食铺后院!”
林舟立刻让赶来的捕快将两人押走,自己则和苏云汐打开油纸包——里面的卤兔头和卤鸭头泛着不正常的黑红色,凑近一闻,邪气扑面而来。“这些都要销毁,”林舟皱着眉,“再派人去城西客栈,务必把送过去的卤味全部找回来。”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两人分头行动,林舟带着捕快查封剩余的食铺,苏云汐则留在府衙附近,为误食少量卤味的百姓弹奏清心曲。她坐在府衙前的石阶上,琴音悠扬,如清泉流过心田,那些浑身发冷、舌尖发麻的百姓,在琴音中渐渐舒缓了眉头,体内的邪气也随之消散。直到夕阳西下,最后一家食铺的卤味被查封,衢州城的隐患才彻底清除。
捕快头目将两人请进府衙,桌上已摆好了酒菜,清蒸鱼冒着热气,炖鸡汤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唯独没有卤味。“大人,现在百姓都怕了卤味,府衙也不敢做,”捕快头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今天多亏了您二位,不然衢州城就完了。”林舟拿起筷子,夹了口青菜,对苏云汐笑道:“这家常菜,比山珍海味还合胃口,你也尝尝。”
苏云汐却没动筷子,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林舟看出她的心事,轻声问:“还在想白天的事?”苏云汐回过神,轻轻点头:“我在想,黑水教在衢州费这么大功夫,肯定不止是想毒害百姓。他们把这里当中转站,那真正的目标会是哪里?”林舟放下筷子,神色凝重:“我猜,是雁门关。”
“雁门关?”苏云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想联合寒冥势力,从雁门关入侵中原?”林舟点头:“从暗渠里的修士衣料,到食铺里的黑水涎,都能看出他们在囤积力量。我们必须尽快赶去雁门关,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
吃完饭,捕快头目已备好新的马匹和干粮:“大人,走西边的官道去雁门关最快,但最近官道上有马贼出没,您二位务必小心。这点盘缠您也拿着,路上用得着。”林舟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抱拳道:“衢州城的后续就拜托你了,若再发现黑水教踪迹,立刻传信给附近州府,联合围剿。”
两人走出府衙时,夜色已浓,衢州城的灯火次第亮起,百姓们的笑声从街头传来,一派安宁景象。林舟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眼这座刚脱离危机的城池,对苏云汐说:“走吧,趁着月色,我们先赶一段路。”苏云汐点头,催动马匹跟在他身边,琴囊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