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清溪镇的青石板路时,阿辰正攥着林舟的衣角站在老槐树下。他指尖还沾着溪边的水汽,掌心里却紧紧扣着那枚从沉水秘境带回来的水色石子——石子表面泛着淡蓝微光,是水神传承残留的灵气,也是他能给林舟唯一的念想。
“林舟哥哥,”阿辰的声音带着没压下去的鼻音,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却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这个你带着,能聚灵气,路上练功用着方便。”他说着,把石子往林舟掌心塞,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指腹,才想起自己如今也能操控水灵气,忙收回手,悄悄在身侧凝了缕淡蓝水汽,又怕林舟担心,赶紧攥成了拳。
林舟接过石子,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石面,抬头时看见阿辰耳尖还泛着红,明知这孩子是强装坚强,却没点破,只把石子塞进内衫口袋,贴着心口:“好,我带着。等我们从雁门关回来,你得给我露一手控水术,要是练得不好,可得罚你!”
阿辰立刻挺直脊背,小脸上满是认真:“我肯定好好练!昨天我都能让溪水绕着李婶家的菜畦转了,净化术也试过,村口那口浑水井,我放了点灵气进去,水就清了!”他说着,还怕林舟不信,伸手就要凝灵气演示,却被苏云汐轻轻按住了手。
苏云汐蹲下身,帮阿辰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指尖凝聚的水灵气比阿辰的更澄澈,像揉碎的月光,轻轻点在他眉心:“这道灵气能护你平安,要是遇到浊气或者危险,它会发光提醒。你刚得传承,灵气还不稳,别随便在外人面前用术法,免得被有心人盯上。”
阿辰乖乖点头,指尖蹭了蹭眉心的凉意,忽然想起什么,拉着苏云汐的袖口:“云汐姐姐,那你们去雁门关要多久?路上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苏云汐打断他的话,声音温和却坚定,“我们有音潮琴和合一兵器,再说,你不是给了林舟聚灵石吗?有它在,我们灵气不会缺。倒是你,要好好保护乡亲们,要是村里来了陌生人,先找李叔他们,别自己硬扛。”
正说着,李婶拎着布包快步走过来,布包里的米糕香气直往鼻尖钻。她把布包塞进林舟手里,又摸了摸阿辰的头,声音带着不舍:“路途远,多带点吃的。雁门关那边风大,你们俩可得多穿件衣裳。阿辰这孩子,我们会照看着,你们放心去吧,早去早回。”
周围的村民也围了上来,张大爷递来两双纳好的布鞋,连平时最调皮的小石头,都把自己攒的糖块放进布包:“林舟哥哥,云汐姐姐,这糖甜,你们路上吃,能开心点。”
林舟看着满手的东西,眼眶有些发热,他把布包递给苏云汐,对着乡亲们深深作揖,蓝白相间的衣摆在风中微微晃动:“多谢乡亲们!之前沉水秘境一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日,我俩得赶往雁门关,今日就此别过!”
苏云汐也跟着颔首,琴囊斜挎在肩上,音潮琴的琴弦似乎感应到离别的情绪,轻轻颤动了一下,发出细碎的清鸣,像在应和林舟的话。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夕阳已经沉到山尖,把西边的云染成了暖金色,却也提醒着他们,再不走,入夜后官道会更难行。
“该出发了。”苏云汐拉了拉林舟的袖口,又看向阿辰,“记得我们说的话,好好练功,等我们回来,要检查你的功课。”
阿辰咬着唇,狠狠点头,却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又攥住了林舟的衣角:“林舟哥哥,云汐姐姐,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会每天都去溪边练功,等你们回来,我就用控水术给你们煮茶,用净化术把家里的水缸都清一遍!”
林舟弯腰,摸了摸阿辰的头,指尖能感受到他发间的水汽:“好,我们等着喝你煮的茶。”他说完,轻轻掰开阿辰的手,转身翻身上马。苏云汐也跨上骏马,回头看了眼阿辰,又扫过熟悉的村落,才握紧缰绳。
“驾!”林舟轻喝一声,骏马发出一声低嘶,朝着通往雁门关的官道奔去。阿辰站在老槐树下,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变成远处的小点,还在挥手。风把他的声音吹得很远:“林舟哥哥!云汐姐姐!我会保护好清溪镇的!”
林舟回头望了一眼,能看见阿辰小小的身影还立在树下,像株倔强的小树苗。他握紧了心口的水色石子,石子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让他想起三人在水下宫殿共同握玉佩的场景——那时阿辰的手小小的,却攥得很紧,玉佩亮起的瞬间,水神传承的光芒把三人都裹在其中,阿辰眼里的光,比水中的月光还要亮。
“阿辰长大了。”苏云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回头望了眼清溪的方向,又看向林舟,“之前还担心他会怕,没想到他倒比我们想的坚强。”
林舟收回目光,望向官道,天空已经渐渐暗下来,只有远处的山影隐约可见。他轻轻点头:“他得了水神传承,心里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我们得快点往雁门关赶,把这几日耽搁的时间补回来。”
苏云汐应了一声,指尖在琴囊上轻轻敲了敲,音潮琴的弦音变得沉稳,像是在感知周围的灵气。她忽然皱了皱眉:“风中好像有浊气的味道,很淡,但和沉水秘境里的不一样,更冷,像是掺了别的东西。”
林舟也凝神细嗅,果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气息,不像灵气,也不像寻常的烟火气,带着点刺鼻的腥甜。他握紧腰间的合一兵器,声音沉了下来:“看来这一路不会太平!”
两人催马前行,马蹄踏在官道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在暮色中格外清晰。晚风卷着草叶的气息,夹杂着那丝淡淡的浊气,让人心头发紧。林舟摸了摸心口的水色石子,石子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微微泛起蓝光,像是在给他力量。
骏马疾驰,把清溪镇的轮廓彻底甩在身后,只有老槐树下的炊烟,还在晚风里轻轻飘荡,像是在为他们送别,也像是在盼着他们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