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兔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快被这股气给顶飞了。
操。
清虚老狗！
他死死盯着壁画上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气得浑身发抖，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怪不得！
怪不得天衍剑宗那帮孙子跟闻着味的苍蝇一样，死盯着他不放！
原来根子在这儿！
什么狗屁正道魁首，天下苍生，全是p话！就是一个贪得无厌，不择手段的老王八！
巨大的愤怒和悲伤混杂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岩浆在他胸口里翻滚。
他想起了那些壁画上，一个个倒在血泊里的兔耳族人，想起了他们临死前那绝望又不甘的眼神。
那是他的族人。
虽然他是个半路出家的冒牌货，但这一刻，那种血脉相连的悲恸，真实得让他喘不过气。
鼻子一酸。
一滴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啪嗒。
泪水滴落在脚下布满灰尘的古老祭坛上，瞬间渗入石缝。
林小兔正想抬手抹把脸，脚下却猛地一震。
嗯？
地震了？
不对！
整个神殿都在嗡嗡作响，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震动的源头，正是他面前的祭坛！
只见那滴泪水落下的地方，一圈圈柔和的银色光晕荡漾开来，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嗯，一颗泪。
光芒越来越盛，将整个昏暗的神殿照得亮如白昼。
林小兔下意识地眯起眼，伸手挡在脸前。
什么情况？
这祭坛还是声控……啊不，泪控的？
墨玄一步跨到他身前，将他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祭坛中央。
光芒汇聚，最终在祭坛上方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形虚幻，脸上布满了皱纹，但依稀能看出，他的头顶也有一对毛茸茸的长耳朵，只是此刻无力地耷拉着。
是个兔精老爷爷。
还是个鬼魂。
林小兔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这秘境还附赠惊悚片环节？
老者的残魂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穿过墨玄，落在了他身后的林小兔身上。
那双眼睛里，先是茫然，随即是震惊，最后化为无尽的悲伤和……一丝欣慰。
“孩子……”
他的声音空灵而苍老，带着跨越千古的疲惫。
“你终于……回来了。”
林小兔呆住了。
孩子？
大爷，咱俩第一次见面，别乱攀亲戚啊。
墨玄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起来，他能感觉到，这道残魂没有恶意，但任何未知的存在靠近林小兔，都足以让他拉响最高警报。
老者似乎也察觉到了墨玄的敌意，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目光依旧专注地看着林小兔。
“时间不多了……我的孩子，你听我说。”
林小兔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行吧，您老说，我听着。
“你一定很困惑，为何天衍剑宗要对我月华灵兔一族，赶尽杀绝。”
“因为，他们觊觎我族的伴生圣物——月神鉴。”
月神鉴？
听起来就很牛逼的样子。
“月神鉴乃上古月神遗留之物，能勘破天机，更能洗涤灵根，净化心魔。对于任何一个想要冲击化神期和渡劫期的修士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至宝。”
林小兔懂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清虚那老狗，八成是卡在元婴大圆满多少年了，为了突破，就动了歪心思。
为了自己的道，就灭了别人满门。
这他妈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
“当年，清虚还只是天衍剑宗的首席大弟子，他野心勃勃，早已暗中觊觎圣物。但他一人之力，无法攻破我族的护山大阵。”
“于是，他勾结了魔道的一个叛徒，里应外合。”
听到“魔道叛徒”四个字，林小兔明显感觉到身前的墨玄，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正好看到墨玄那张俊脸，已经冷得能往下掉冰碴子了。
老者的声音愈发虚弱，身影也开始闪烁。
“那个魔道叛徒……他的目标，并非月神鉴。”
“当时，魔龙一族有一件疗伤至宝，暂时寄存在我族禁地……那个叛徒，就是为此而来。”
魔龙一族！
林小兔的心脏猛地一抽。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墨玄。
墨玄缓缓侧过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林小兔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几乎要毁天灭地的猩红。
完了。
全对上了。
当年重创老魔尊，害得墨玄家破人亡的那个叛徒师兄。
覆灭月华灵兔一族的幕后黑手之一。
这两个杀千刀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不，是一丘之貉！
老者的残魂已经变得非常稀薄，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抬起虚幻的手，指向祭坛后方最深沉的黑暗。
“清虚和那叛徒虽然得手，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圣物在最后一刻崩碎，但……但传承未断……”
“它在等你……我的孩子……”
“去……去接受它……为我们……报仇……”
“报……仇……”
最后两个字，带着无尽的血泪和不甘，在空旷的神殿中回荡。
话音落下，老者的身影彻底化作漫天飞舞的银色光点，像一场寂静的萤火虫之雨，缓缓飘落，最终消散于无形。
神殿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林小兔怔怔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所以。
那个慈祥的老爷爷，是他的先祖之一？
他刚才经历了一场跨越时空的认亲+临终嘱托？
信息量太大，他现在不仅背着自己一个人的命，还背上了整个月华灵兔一族的血海深仇。
要去报仇。
找谁？
清虚老狗，天衍剑宗。
还有那个不知名的魔道叛徒。
林小兔咽了口唾沫。
他一个靠卖麻辣烫和炸鸡串为生的厨子，要去跟修真界第一大派的掌门真人单挑？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他只是个想带娃的咸鱼啊！
这种主角模板的复仇任务，谁爱接谁接去！
林小兔内心疯狂咆哮，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他正想跟墨玄说点什么，比如“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一转头，却对上了墨玄那双沉静得可怕的眼睛。
墨玄看着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那个叛徒，叫玄辰。”
“是我师兄。”
“也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林小兔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得。
这下好了。
买一送一。
他俩的仇人，精准地捆绑销售了。
这算什么？
复仇者联盟，修真界分盟？
他看着墨玄眼中那化不开的寒冰与杀意，再想想自己刚才还在盘算着怎么跑路。
忽然觉得有点……不仗义。
虽然是被迫的，但这仇，好像不报不行了。
林小兔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
算了。
不就是天衍剑宗吗。
不就是魔道叛徒吗。
谁还没点压力了？
房贷车贷不比这吓人？
干了！
为了族人，为了崽他爹……的爹，也为了以后能安安稳稳地开饭馆！
林小兔握紧拳头，眼神逐渐坚定。
“那还等什么？”
他看向祭坛深处，一字一顿地说道。
“走，取装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