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颗清口糖。
两人在狭窄而温热的空间里追逐、缠绕、推挤着那颗糖。
冰凉的薄荷气息在唇齿间猛烈炸开，混合着彼此的气息。
月光似乎也羞于窥探这旖旎的一幕，悄然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后，只留下昏黄路灯下两个忘情纠缠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苏悦才恋恋不舍地地退开。
她看着眼前同样气息不稳的关子元，狡黠地眨了眨眼。
“好了，猜猜看，刚才送到你嘴里的，是我含的第几颗糖？”
关子元还沉浸在那个激烈的薄荷吻里，大脑有些宕机，下意识地回想。
“第……二颗？”
“真是遗憾啊，小朋友，”苏悦红唇勾起一个弧度，“猜错了。很可惜，奖励没了。”
“悦姐……”关子元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潮瞬间又涌了上来，小声嘟囔着抗议。
他有些羞恼地把头轻轻埋在苏悦馨香的颈窝里，像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
苏悦也收紧了手臂，温柔地环抱着自己的小恋人。
细密的雪花开始从漆黑的夜空中无声飘落，轻盈地飞舞着，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头，温柔地覆盖着这条僻静的小路，也无声地陪伴着这对在寒夜里依偎取暖、分享着甜蜜与羞涩的恋人。
——
第二天上午，q市学术交流中心。
苏悦如约带着关子元来到了尚清华教授组织的答谢活动会场。
会场布置得相对轻松，更像是一个大型的茶歇交流区。
正如苏悦所料，不少与会的老师都带了自己最器重的学生前来，大多数都是硕士生和博士生，也有少数特别优秀的本科生，因此苏悦身边跟着关子元，并不显得突兀。
苏悦走在前面，步履从容，气质温婉知性。
关子元则落后半步，亦步亦趋地跟着，完全是一副认真跟随导师学习的优秀学生模样，丝毫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任何超越师生的亲密关系。
“子元，”苏悦微微侧头，“一会儿见到其他老师，跟着我一起打招呼，要有礼貌。如果对方老师不介意，最好能留个联系方式，对你以后的学习交流和拓展人脉都很有帮助。”
关子元立刻乖巧地点头：“好的，苏老师。”
说完，他嘴角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意。
苏悦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耳根悄悄漫上一点红晕。
“苏老师”这个称呼，自从两人确立关系后，私下里几乎被“悦姐”取代了。
除了……某些特殊的情动时刻，这小家伙会情不自禁地地喊出来……
现在听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叫，反而有种别样的……刺激感。
“苏老师！”一个爽朗的女声传来。
不远处，一位三十多岁的女老师正笑着朝他们挥手，她梳着马尾辫，身材高挑，戴着银边眼镜，正是昨天晚宴坐在苏悦旁边的常澄。
“常老师！”苏悦脸上立刻绽开热情而得体的笑容，迎了上去。
“常老师好。”关子元也紧随其后，礼貌地问好，姿态标准得像教科书。
“你好你好！”常澄的目光落在关子元身上， “苏老师，这是你带的得意门生吧？小伙子真精神。”
“常老师过奖了，”关子元主动自我介绍，态度谦逊有礼，“我是苏老师的学生，我叫关子元。”
“关子元？”常澄镜片后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几分， “是不是那个……物理竞赛拿了全国第一，大二就发了一篇pRb的关子元？”
苏悦微笑着点点头：
“是他。年轻人运气好，也肯下功夫。”
她巧妙地避开了“得意门生”这种可能显得自满的说法，转而将话题引向对方。
“说起来，常老师你们组不也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同学吗？我听说本科期间就发了一篇顶刊，真是后生可畏。”
“哦，你说他啊！”常澄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他也跟我来了呢！喏，就在那边！”
她提高声音朝不远处喊道，“黄铭！过来一下！”
听到“黄铭”这个名字，关子元心中一动，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瘦高、长着一张颇具辨识度的三角脸、下巴留着几缕山羊胡的青年闻声快步走了过来。
他看到关子元，脚步也是一顿，脸上露出明显的意外。
“黄铭？”
“关子元？”黄铭推了推眼镜，惊讶道，“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儿？”
“苏老师带我过来见见世面，学习学习。”关子元回答得滴水不漏，同时向黄铭介绍身边的苏悦，“这位是我的导师，苏悦老师。”
黄铭立刻恭敬地向苏悦问好：“苏老师好！”
他显然也听说过苏悦的名字和她在关键学术不端事件中的风骨，眼神里带着敬意。
常澄看着这两位明显熟识的年轻人，相视一笑，感慨道：“苏老师，看来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黄铭看向关子元，眼神认真：“我准备报p大的夏令营了。上次物理竞赛，我拿了个全国三十，虽然比不上你这个第一，但我自己挺满意的。”
他顿了顿，语气真诚，“说起来，还得感谢竞赛笔试那天，你借我笔那事。雪中送炭，谢了兄弟。”
关子元摆摆手，笑容爽朗：“多大点事，举手之劳，别客气。”
“希望我们能在p大相遇，”黄铭的目光变得灼热， “做同门，到时候一起做研究，肯定很有意思！”
“嗯！”关子元也用力点头。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交流了些近况，便各自分开，继续去和其他学者交流。
关子元跟在苏悦身后，认真地随着她向一位位陌生的老师问好、介绍自己、交换联系方式。
他表现得谦逊有礼，谈吐得体，让苏悦暗自点头。
就在这时，他们注意到会场的一角聚集了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热闹非凡。
“那边被围在中间的，应该就是尚老师了。”苏悦看着那密集的人头，苦笑了一下，“大家都想抓住机会，多和尚老师说几句话，或者加个联系方式。尚老师手里掌握的资源和人脉，对很多人来说太重要了。”
关子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这样德高望重，能力超群又乐于提携后辈的学术领袖，值得所有人的尊重和追捧。
他仗着自己身高优势，踮起脚尖，好奇地越过人群的缝隙，想一睹这位传奇教授在正式场合的风采。
真是无巧不成书。
就在关子元张望的瞬间，正巧站在尚清华面前热烈交谈的那位老师结束了话题，侧身让开了位置。
也正巧，尚清华本人也是个身高185的高个子。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毫无阻碍地穿越了攒动的人头，在空中相遇了。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关子元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变得极其扭曲、复杂。
跑肚大叔？！
那个在厕所隔间里狼狈不堪、管自己要纸的……跑肚大叔？！
眼前这位被众星捧月、气度沉稳、眼神睿智的学术泰斗，和昨晚那个捂着肚子夹腿狂奔的光头形象……
这反差也太巨大、太割裂了。
关子元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想想自己给这位大佬……送纸……这画面简直不敢深想！
尚清华显然也认出了关子元。
他脸上没有任何尴尬，反而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隔着人群，对着关子元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关子元的脑袋“轰”的一声，仿佛有烟花在里面炸开。
自己……给一位长江学者、半步院士、物理学界的顶尖大佬……在厕所送过手纸？！
怪不得！
怪不得他昨天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肯定是自己物理竞赛拿了第一，照片在圈内传过，被他记住了脸！
不过……再想想尚老师那些令人敬佩的学术贡献、提携后辈的胸怀、以及举报自己学生的风骨……
关子元内心忽然又释然了，甚至涌起一股奇特的平等感。
长江学者怎么了？
长江学者也得拉屎啊！
这不正说明他是活生生的人嘛！
“怎么了，子元？”苏悦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关子元瞬间的僵硬和表情变化，低声问道。
关子元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苏老师。只是……我和这位尚老师……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他实在不愿意在苏悦面前详细描述那段尴尬到抠地的“厕所奇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