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示:本章有下饭情节,请勿在吃饭时观看)
清晨。
苏悦蹙着眉,嘤咛一声,极其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每一寸骨头都泛着酸软,尤其是腰腿间隐秘的疲惫感,无声控诉着昨夜某人的不知餍足。
“小混蛋……”她低低骂了一句。
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一摸——
空的。
被窝里还残留着少年的体温,人却不见了。
正愣神间,房门被轻轻推开。
关子元端着一个托盘,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悦姐,你醒了?”
托盘里面是简单的早餐:
温热的牛奶,烤得微焦的面包片,还有两个荷包蛋。
苏悦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那点嗔怪瞬间消失。
她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随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
“嗯。”
她应了一声,伸手去拿面包片。
刚咬了一口,就瞥见关子元站在床边,眼神游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内个……悦姐,你看,我不是放寒假了嘛,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下午不是要去q市参加那个学者聚会吗?我想……我想跟你一起去“就当是……提前感受下学术氛围,开阔开阔视野?我保证,绝对不添乱!”
苏悦挑眉,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关子元急了,连忙举起两根手指,做出一个极其郑重的发誓手势。
那姿势颇有几分瓜六以瓜尔佳氏一组起誓的经典神韵。
“真的!悦姐,我就在附近转转,绝不靠近会场半步!而且……我车票昨晚都连夜买好了,跟你……同一班车。”
苏悦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又想到他昨晚那些“让你下不来床”的豪言壮语,心底最后一丝防线也瓦解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带着点纵容的意味:
“随你吧。”
这小粘人精,真是拿他没办法。
——
q市离h市不远。
下午出发,不到晚饭时间,两人已经站在了q市一家酒店门口。
苏悦办理好入住,拿着房卡,回眸看向身边的关子元。
“小朋友,别告诉我,你没有定房间?”
关子元露出一个有点赖皮的笑容,压低声音:“我想着……悦姐,咱俩又不是外人,将就一宿,挤挤……也行?”
苏悦被他气笑了,伸出食指不轻不重地点了下他的额头。
“小傻子!想什么呢?这个酒店今晚住的都是来赴宴的各路教授、学者,要是被谁看到我们俩共处一室,成何体统?嗯?”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关子元嘿嘿一笑,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房卡。
“逗你的悦姐!我早就想到了,订好了,就在你隔壁!”
他晃了晃手里的卡片。
苏悦一愣,随即莞尔。
好小子,居然被他摆了一道。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着酒店马路对面的一家烤肉店:“看到没?那家q市烤肉。你自己过去好好吃一顿,我给你报销。吃完就乖乖回自己房间休息,知道吗?”
“好嘞!悦姐你放心去赴宴吧,我保证乖乖的,绝不乱跑!”
关子元拍着胸脯保证,眼神却黏在苏悦身上。
正说着,或熟悉或陌生的老师走进酒店大堂。
其中一位年长的教授看到苏悦,热情地走过来打招呼:
“小苏老师,这么早就到了?”
苏悦立刻换上得体的微笑回应:“李教授您好,刚到。”
她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将关子元挡在身后一点,用眼神示意他先走。
关子元非常知趣,立刻转身朝马路对面的烤肉店走去。
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着苏悦和一群学者谈笑风生地走向约定餐厅方向。
他抿了抿唇,压下心里那点小小的失落感。
烤肉店里人声鼎沸,烤盘上的油脂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关子元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店里的招牌烤肉、几样小菜,还有一份据说很特色的烤骨髓。
他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味道其实不错,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又尝了一口烤骨髓,那带着油脂香气的甜糯口感在舌尖化开。
“这个味道……甜甜的,油香又不腻,悦姐应该会喜欢……”
这个念头一起,眼前的烤肉顿时显得索然无味起来。
要是悦姐在就好了。
他戳了戳盘子里的肉,有点食不知味。
——
与此同时,聚会餐厅内。
来自东北各市的各路学者们已经分桌落座,寒暄声此起彼伏。
苏悦坐在其中一桌,看着服务生端上来一盘色泽红亮的糖醋排骨。
“我家那个小朋友,最爱吃这个了……”她看着那盘排骨,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丝温柔的弧度,“等回到h市,抽空给他做一次吧。”
坐在她旁边的,是c大一位性格爽朗的女老师,常澄。
她碰了碰苏悦的胳膊,带着点八卦的兴奋:“苏老师,你看,这热菜都上齐了,咱们今天这顿饭的本主儿,尚长江,怎么还没露面啊?”
苏悦闻言,抬眼扫视了一下主桌。
果然,主位还空着。
然而周围的老师们没有丝毫的抱怨,都在座位上,毕恭毕敬的等待着。
“我听说啊,”常澄老师凑得更近了些,“这位尚教授,人‘格路’得很!”
“‘格……路’?什么叫‘格路’”
“哎呀苏老师,你白在东北呆了这么多年。”常澄老师乐了,“‘格路’就是说这个人啊,特,奇怪,不符合常理。反正和一般人不一样。”
苏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受教了,常老师。”
看来自己的东北话修炼还远远不够啊。
她心里盘算着,回头得让家里那个纯正的“东北人”小男友好好给自己补补课。
——
烤肉店里,关子元终于把点的东西消灭得差不多了。
看着锡纸盒里还剩下大半份没动过的烤骨髓。
他朝一个服务员挥了挥手。
“您好?”他习惯性地放轻声音,带着点礼貌的请求意味,他很不习惯对服务人员吆喝。
“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内个……能麻烦您给我个打包盒吗?我想把这个骨髓打包带走。”
“先生,这个骨髓凉了口感就不好了,会凝住,而且味道也……”
“没关系,麻烦您帮我用锡纸包严实一点,尽量保温,谢谢了。”
“好的,您稍等。”
正欲结账,关子元感觉一阵内急。
他匆匆走进烤肉店里的卫生间。
解决完问题,正在洗手池边洗手,忽然听到外面走廊传来一阵急促到近乎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奔男厕而来。
紧接着。
“哐当!哐当!”
厕所那扇厚重的门板被外面的人用力推了好几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是拉开的!”关子元忍不住提高声音提醒了一句。
“哦!哦!谢谢!谢谢!”
门“哗啦”一下被拉开,一个身影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
来人是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光可鉴人的头顶,寸草不生,在卫生间惨白的灯光下反着光。
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因为焦急而瞪得老大。
他穿着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休闲裤,上身套着一件同样显得陈旧深色羽绒服,背着一个磨损严重的背包。
此刻,他脸色涨得通红,额角似乎还有细汗,双腿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紧紧夹着,走路时身体前倾,小碎步挪动,每一步都透着一种“呼之欲出”的紧迫感。
男人目光急急扫过几个隔间门,径直冲向最近的一个空位。
他甚至等不及锁门,一阵手忙脚乱解皮带,褪裤子。
“噗嗤——哗啦!”
几乎是同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倾泻声响彻小小的隔间。
关子元站在洗手池边,彻底看呆了,连擦手的动作都僵住了。
这大叔……也太……生猛了吧?
随性得有点过分了!
隔间的门还大剌剌地敞开着,里面那位毫无形象可言的“释放”过程还在继续。
关子元只觉得尴尬得脚趾抠地,只想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转身就准备溜。
忽然,一个带着点窘迫和急切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兄弟!小兄弟!等……等一下!”
关子元脚步一顿。
“小兄弟!有……有纸吗?我……我忘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