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牛马开始为了吃更多的草而努力。
早上八点，路秋站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路总，”张诚抱着一摞厚重的文件推门而入，“高管会资料都准备好了，红色标签是......”
路秋转过身，耷拉着脑袋：“嗯。”
今天的高管会，注定是场硬仗。
九点整，顶层会议室。
长条会议桌两侧坐满了集团高管，气氛沉闷，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路秋端坐首席，面前摊开一份厚重的季度财报。她今天的搭配是沈茹帮着挑的，深灰色西装套裙，黑发束在脑后，脸上是她精心维护的冰山面具——面无表情，眼神淡漠。
“各位，”财务总监的例行汇报接近尾声，“综上所述，本季度集团整体营收符合预期，净利润同比增长……”
“符合预期？”一个带着明显质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汇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左侧中段的陈董事身上。他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陈董事慢条斯理地翻开自己面前的文件夹，抽出一份独立装订的报告，纸张抖得哗哗作响。
“路总，”陈董事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钉在路秋脸上，“您亲自挂帅的‘临海港’项目，最近几个月的资金周转率，低得令人发指啊。”
陈董事的目光扫过全场，满意地看到不少高管露出了惊疑的神色，倾身低语。
“根据我这边请第三方机构做的专项审计，”陈董事将报告往前一推，滑到路秋面前，“你自己看看这效率……”
他身体微微前倾：”这么庞大的资金长期闲置，趴在账上睡大觉，不仅产生巨大的机会成本，更存在严重的套利风险！路总，”他的声音带着赤裸裸的质疑，“你该不会是想利用集团资源，玩什么左手倒右手的资金游戏吧？或者……干脆就是中饱私囊？！”
中饱私囊？！这指控太狠了！
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所以？”路秋抬眼，声音依旧平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神在路秋和陈董事之间逡巡。市场部总监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没引来多少关注。
路秋不懂，套利？中饱私囊？阿弥陀佛！
她低头看向那份报告，她敏锐捕捉到了几个刺眼的数字和套利风险的红色标注。
这陈董事，分明是想把她架在火上烤！
关键时刻，身后张诚的声音响起：“陈董事，您这份‘独立审计’报告，调查对象和数据的来源是否经过充分验证？取证程序是否合规？据我所知，集团审计部和外部四大之一的机构对临海港的定期审计均未发现您提到的所谓‘套利风险’迹象。您仅凭一份来源存疑的报告就做出如此严重的指控，是否过于武断……”
“武断？！”陈董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他转向张诚，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张诚！你不过是个助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助理来质疑董事会的调查了？”
他转向路秋，语带讥讽，“路总什么时候养了条这么护主的狗？”
“你……”
陈董事的手指重重敲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路秋！你就是这样管教下属的？放任一个助理在高管会上大放厥词，干扰视听？！我看你是心虚了，不敢自己辩解，才让手下人出来挡枪吧？！”
路秋缓缓抬起头，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没有看暴怒的陈董事，也没有看挺身而出的张诚。
而是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这瓶水，”路秋的声音不紧不慢，“成本两块，卖三块，赚一块是商道。”
陈董事眯起了眼：“路总，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数亿规模的港口项目，不是街边小贩的——”
“但如果，”路秋突然翻转瓶身，“故意标成进口水，卖十块，”她抬眼直视陈董事，“就是欺骗。”
路秋已经翻开报表某一页，“这里的'风险准备金'”她顿了顿，紧急回忆专业术语，”其实是上个月给合作方的回扣吧？”
陈董事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路总！你可不要瞎说！”
路秋完全无视他的暴怒，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竟带着几分节奏感，“做生意藏着掖着，”她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今天第一个微笑，“佛祖看着呢。”
最后五个字轻飘飘落下，高管们面面相觑。
老员工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那笔200万的回扣是陈董事亲自批的，账目做得隐蔽，但几个核心高管都心知肚明。
“陈董事，你方才所言，套利风险、中饱私囊，如同恶口与妄语，皆是大恶业，”路秋乘胜追击。
陈董事：“……？？”
恶口？妄语？业？什么玩意儿？！
路秋没理会他的错愕，继续道：“港口建设，非一蹴而就。前期投入巨大，如同筑基，需稳扎稳打。资金沉淀，看似‘闲置’，实则是为后期吞吐巨轮、畅通货流而积蓄的‘资粮’。强行催动周转，如同揠苗助长，根基不稳，大厦将倾。”
她收回目光，“陈董事日日算计，时时忧惧，如同困于泥沼，徒增烦恼，心魔自生。长此以往，恐伤肝损气，于身无益。”
“噗嗤，”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漏气般的笑声。
陈董事的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紫。
他指着路秋，半天才憋出一句：“路秋！你！你这是……胡言乱语！转移话题！”
路秋不再看陈董事，目光扫过全场：“此事到此为止。临海港的资金运作，符合集团战略规划及风控要求。张助理——”
张诚立刻挺直腰板：“在！”
“将项目后续资金使用计划及风控报告，整理一份详尽的说明，”路秋顿了顿，补充道，“分发给各位董事，以正视听。”
她特意加重了以正视听四个字。
“是，路总！”
路秋合上面前的财报，动作利落：“散会。”
说完，她率先起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会议室。
陈董事僵在原地，这简直比当众打他耳光还难受！
其他高管眼神复杂，震惊、茫然、憋笑、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敬佩？路总这波操作……简直闻所未闻！
张诚快步收拾好东西，经过陈董事身边时，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陈董，保重身体，少动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