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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顺着门缝钻进来时,苏晚正靠在病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盖在腿上的薄被。纱布裹着她的双眼,世界只剩一片漆黑,只有耳边陆泽轻柔的说话声,能让她稍微安心些。陆泽刚给她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递到她嘴边,轻声说:“慢点吃,刚温过,不凉。”

苏晚张嘴咬下,苹果的清甜在舌尖散开,可她心里却一片苦涩。自从眼睛被厉沉舟毁掉后,她就像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靠陆泽。她怕黑,怕安静,更怕那个名字——厉沉舟,只要一想到他,浑身就会控制不住地发抖,仿佛那双手还在眼前,带着刺骨的寒意。

“阿泽,”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他不会再来了吧?”

陆泽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试图给她力量:“放心,警察一直在搜捕他,他不敢来的。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可他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腥臭味涌了进来,夹杂着泥土和腐烂的气息,让苏晚瞬间僵住,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陆泽也察觉到不对,猛地转过头,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苹果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是厉沉舟。

他穿着件沾满污渍的黑色外套,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迹,眼里闪烁着疯狂又诡异的光。他手里攥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还滴着水。

“好久不见啊,苏晚,陆泽。”厉沉舟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带着戏谑的笑意,一步步朝着病床走来。

“你……你怎么进来的?!”陆泽挡在苏晚身前,声音里满是恐惧,却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后退,“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喊人?”厉沉舟嗤笑一声,“你喊啊,看看谁能来得这么快。”他走到病床边,停下脚步,眼神落在苏晚裹着纱布的眼睛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听说你眼睛瞎了?真可惜,以前那双眼睛多好看啊,怎么就没了呢?”

苏晚蜷缩在病床上,双手死死抓着被子,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嘴里不停念叨着:“别过来……别碰我……你这个疯子……”

“疯子?”厉沉舟伸手,一把扯开苏晚眼上的纱布。纱布落下,露出两个空洞洞的眼窝,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看起来格外恐怖。陆泽看得心脏骤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还是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退缩。

厉沉舟从塑料袋里掏出两颗红彤彤的荔枝,表皮还带着水珠,看起来新鲜得很。他捏着荔枝,在苏晚眼前晃了晃,语气里满是玩味:“不过没关系,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你看,这荔枝多新鲜,刚好能给你当眼睛。”

“你要干什么?!”陆泽嘶吼着,就要扑上去阻拦,可厉沉舟早有防备,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陆泽疼得弯下腰,捂着肚子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厉沉舟没再管他,转头看向苏晚,眼里的疯狂彻底爆发。他捏住苏晚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然后拿着其中一颗荔枝,朝着她左边的眼窝狠狠塞了进去!

“啊——!”

苏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窝被荔枝硬生生撑开,粗糙的荔枝表皮摩擦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鲜血瞬间从眼窝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病号服上,晕开一朵朵刺眼的血花。

“疼……好疼……”苏晚浑身抽搐,眼泪混合着鲜血往下流,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厉沉舟摆布。

厉沉舟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又拿起另一颗荔枝,塞进了苏晚右边的眼窝。两颗硬邦邦的荔枝堵在空洞的眼窝里,将伤口撑得更大,鲜血涌得更凶了,顺着荔枝的缝隙往外渗,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好了,”厉沉舟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件伟大的杰作,他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陆泽,语气带着炫耀,“你看看咱们苏晚多好看呐!这双‘眼睛’多特别,比以前好看多了,对吧?”

陆泽看着苏晚眼窝里塞着的荔枝,看着她满脸的鲜血和痛苦扭曲的脸,胃里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胃酸混合着刚才吃的东西,吐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酸腐的气味,和血腥味、消毒水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他一边吐,一边看着厉沉舟,眼里满是绝望和愤怒,却无能为力。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个疯子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伤害苏晚。

厉沉舟看着陆泽呕吐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他走到陆泽面前,踢了踢他的后背,嘲讽道:“怎么?不好看吗?还是你觉得,只有你能看苏晚好看的样子?”

陆泽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对着厉沉舟嘶吼:“你这个魔鬼!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厉沉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早就不怕报应了!我现在只想让苏晚陪着我,永远陪着我!”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病床上的苏晚。苏晚已经疼得快要失去意识了,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呜咽声,眼窝里的荔枝还在不断挤压着伤口,鲜血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染红了衣领。

厉沉舟蹲下身,伸手抚摸着苏晚的脸颊,手指沾满了她的鲜血,却毫不在意。他凑近苏晚的耳边,轻声说:“苏晚,你看,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再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护士的呼喊声:“里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刚才陆泽的嘶吼和苏晚的惨叫惊动了外面的护士,护士赶紧通知了保安,一起赶了过来。

厉沉舟脸色一变,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他最后看了一眼苏晚,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却还是转身朝着窗口跑去。病房在二楼,他打开窗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楼下是一片草坪,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很快就爬起来,朝着远处的树林跑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护士和保安冲进病房,当看到里面的场景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苏晚躺在床上,满脸鲜血,眼窝里塞着两颗荔枝,气息微弱;陆泽蹲在地上,还在不停地呕吐;地上到处都是血和呕吐物,场面惨不忍睹。

“快!快叫医生!”护士反应过来后,尖叫着喊道,“准备抢救!”

医生很快就赶到了,他们赶紧将苏晚推进抢救室。经过检查,医生发现苏晚的眼窝伤口已经严重感染,荔枝上的细菌侵入伤口,引发了急性炎症,而且眼窝周围的组织受到了严重损伤,情况非常危急。

陆泽稍微缓过来后,跟着医生来到抢救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他靠在墙上,双手抱着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他恨自己没用,恨自己保护不了苏晚,更恨厉沉舟那个疯子,把苏晚害成了这样。

抢救室的灯亮了很久,直到深夜才熄灭。医生走出来,脸色凝重地对陆泽说:“病人的情况很不好,眼窝感染非常严重,我们已经尽力清除了感染源,但是后续还需要长时间的治疗,而且……她的眼窝可能再也无法恢复了,甚至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并发症。”

陆泽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差点晕倒。他扶住墙,强撑着问道:“那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在昏迷中,需要进IcU观察。”医生说。

陆泽点了点头,看着抢救室的门,心里充满了绝望。他不知道苏晚醒来后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不知道她该怎么承受这无尽的痛苦。

苏晚在IcU里躺了三天才醒来。当她睁开眼(准确地说是感受到眼窝的空洞),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剧烈的疼痛,比之前被抠出眼珠子时还要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眼窝。她想伸手去摸,却被护士拦住了。

“别碰,伤口还没好。”护士的声音很轻柔,却带着一丝无奈。

苏晚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阿泽……”

“我在。”陆泽立刻走到病床边,握住她的手,“我在这儿,别怕。”

苏晚能感觉到陆泽掌心的温度,却还是忍不住发抖。她想起了厉沉舟,想起了那两颗塞进眼窝的荔枝,想起了那钻心的疼痛,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可这次,流出来的不是普通的眼泪,而是带着血丝的血泪,顺着脸颊往下淌,看起来格外凄惨。

“阿泽,我好疼……”苏晚的声音里满是绝望,“我的眼睛……好疼……”

陆泽看着她脸上的血泪,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紧紧握着苏晚的手,哽咽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疼……再忍忍,医生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

可他自己也知道,这只是安慰人的话。医生已经说了,苏晚的眼窝损伤严重,感染也很棘手,想要完全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晚每天都在痛苦中度过。眼窝的感染反复发作,每次换药都像是在受刑,疼得她死去活来。血泪时不时就会流出来,染红枕巾,也染红了陆泽的心。她变得越来越沉默,不再说话,不再吃东西,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只是蜷缩在病床上,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陆泽一直陪在她身边,悉心照顾她,给她擦身,喂她吃饭,给她讲故事,试图唤醒她对生活的希望。可苏晚就像一座冰山,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融化。

而厉沉舟,自从从医院逃走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警察加大了搜捕力度,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踪迹。有人说他躲进了深山,有人说他离开了这座城市,还有人说他已经死在了某个角落。可不管他在哪里,他给苏晚和陆泽带来的伤害,永远都无法抹去。

苏晚的身体越来越差,眼窝的感染扩散到了周围的组织,引发了一系列并发症。医生多次下达病危通知书,陆泽每次都在通知书上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守在苏晚的病床边,祈祷着奇迹发生。

这天,苏晚突然醒了过来,精神好了很多。她让陆泽扶她坐起来,靠在床头。她伸出手,摸索着抓住陆泽的手,轻声说:“阿泽,对不起……”

陆泽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别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保护好你。”

“不是你的错,”苏晚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是我命不好……遇到了他……”她顿了顿,又说,“如果……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再也不要遇到他了……我想和你一起,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陆泽紧紧抱着她,哽咽着说:“好……下辈子,我们一定在一起,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苏晚靠在陆泽的怀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眼窝的疼痛也渐渐变得模糊。她想起了以前和陆泽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想起了囡囡的笑脸,想起了曾经的温暖和幸福。那些记忆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陆泽温柔的笑容上。

慢慢地,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从陆泽的手里滑落。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虽然已经看不见了),脸上还带着那丝苍白的笑容,仿佛终于摆脱了所有的痛苦和折磨。

陆泽抱着苏晚冰冷的身体,哭得像个孩子。他知道,苏晚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承受那些痛苦了。可他的世界,也随着苏晚的离开,彻底崩塌了。

几天后,苏晚的葬礼举行了。场面很简单,只有陆泽和几个亲朋好友。陆泽穿着一身黑,站在墓碑前,手里拿着一束苏晚最喜欢的白玫瑰。他看着墓碑上苏晚的照片,照片上的苏晚笑得很开心,眼睛明亮又温柔。

“苏晚,你放心,我会找到他的,我会让他为你报仇。”陆泽的声音沙哑,眼里充满了坚定,“等我报了仇,就来陪你。”

而此时的厉沉舟,正躲在一个废弃的教堂里。他手里拿着一张苏晚的照片,照片是他从家里偷出来的,照片上的苏晚笑得很灿烂。他看着照片,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嘴里喃喃着:“苏晚,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我们很快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不知道,陆泽已经踏上了寻找他的道路,带着对苏晚的思念和仇恨,发誓要让他血债血偿。

这场由疯狂引发的悲剧,最终以苏晚的死亡画上了句号。可它带来的痛苦和仇恨,却远远没有结束。厉沉舟的疯狂,毁掉了一个又一个家庭,毁掉了一个又一个人的人生。他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在人间留下了无尽的黑暗和痛苦,直到被正义审判的那一天,这场噩梦才有可能真正结束。而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只能在无尽的思念和痛苦中,度过余生。

教堂的彩绘玻璃透进细碎的光,落在厉沉舟沾满灰尘的鞋尖上。他怀里抱着个深棕色的骨灰坛,坛口的白绸带耷拉着,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里面装的不是苏晚的骨灰,是他从郊外坟地刨来的枯骨磨成的粉,可他却像捧着稀世珍宝,脸贴在冰凉的坛身上,嘴角挂着痴傻又满足的笑。

今天是苏晚的“葬礼”,地点选在这座废弃的小教堂,是厉沉舟自己找的。没有宾客,没有哀乐,只有他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十字架,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苏晚,你看,这里多安静,没人能打扰我们了。”他用袖子擦了擦坛身的灰尘,指尖摩挲着坛上刻的“苏晚之墓”四个字,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以前你总嫌我闹,现在好了,我们可以永远待在这里,再也不用分开了。”

他说着,慢慢打开骨灰坛的盖子,一股干燥的尘土味飘了出来。他伸出手,抓起一把灰白色的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你怎么变这么轻了?是不是在那边没好好吃饭?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说着,他扬了扬手,手里的粉末顺着指缝飘落,像细小的雪花,落在地上,落在他的衣服上。他一边扬,一边嘿嘿地笑,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可他没注意到,教堂的后门,一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靠近。

陆泽手里攥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身闪着冷冽的光。他的脸色惨白,眼里却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又决绝。他身上还穿着参加“葬礼”时的黑色西装,西装上沾着尘土,领口被他攥得变了形——从苏晚“去世”那天起,他就没合过眼,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心里只剩下对厉沉舟的滔天恨意,这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支撑着他熬过一个又一个黑夜,只为了今天这一刻。

他看着厉沉舟扬着“骨灰”的背影,看着他那副痴傻又疯狂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愤怒。就是这个男人,毁掉了苏晚的人生,毁掉了他的一切,现在还在这里亵渎苏晚的“骨灰”,简直罪该万死!

陆泽放慢脚步,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声淹没在厉沉舟的絮叨里。他一点点靠近,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臂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厉沉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他又抓起一把粉末,刚要扬起来,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阵风。他下意识地转头,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看到一道寒光朝着自己刺来!

是陆泽!

厉沉舟瞳孔骤缩,心里咯噔一下,想要躲闪,可已经晚了。陆泽的动作又快又狠,带着积压了许久的恨意,一刀狠狠扎进了厉沉舟的颈动脉!

“噗嗤!”

锋利的刀身瞬间没入皮肉,只留下刀柄露在外面。厉沉舟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他捂住自己的脖子,想要说话,可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疯狂涌出,很快就染红了他的手,染红了他的衣服。

陆泽看着厉沉舟痛苦的样子,眼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复仇的快意。他猛地拔出刀,一道血柱瞬间从厉沉舟的颈动脉里喷了出来,像喷泉一样,溅得他满脸满身都是。

“啊——!”

厉沉舟发出一声凄厉又模糊的惨叫,身体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了身后的骨灰坛上。骨灰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粉末撒了一地。他看着陆泽,眼里满是惊恐和愤怒,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血不断涌出,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陆泽握着滴血的刀,一步步朝着厉沉舟逼近,脸上溅满了厉沉舟的血,看起来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厉沉舟!你这个魔鬼!我杀了你!我要为苏晚报仇!”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血丝,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恨意。

厉沉舟想要后退,可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只能靠着墙壁慢慢滑落在地。他的颈动脉还在不停地喷血,鲜血溅在墙上,溅在地上,溅在散落的骨灰上,将白色的粉末染成了刺目的红色。不一会儿,教堂地面的三分之一就被他的鲜血染红了,粘稠的血液顺着地面的缝隙流淌,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苏晚……苏晚……”厉沉舟嘴里含糊地念叨着苏晚的名字,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陆泽手里,更没想到,自己到死都没能和苏晚“永远在一起”。

陆泽走到厉沉舟面前,举起刀,又朝着他的胸口狠狠扎了下去!“这一刀!是为苏晚的眼睛!”

“噗嗤!”

鲜血再次喷溅出来,厉沉舟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嘴里的血沫不断涌出。

陆泽拔出刀,又扎了下去!“这一刀!是为苏晚承受的痛苦!”

“这一刀!是为我们失去的一切!”

一刀又一刀,陆泽像疯了一样,不停地朝着厉沉舟刺去。他的眼里只有仇恨,只有复仇的快意,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愤怒都发泄在厉沉舟的身上。厉沉舟的胸口很快就被刺得千疮百孔,鲜血不停地涌出,将他身下的地面染得更红了。

厉沉舟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睛也渐渐失去了神采。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彩绘玻璃,看着那些透进来的细碎光芒,脑子里闪过苏晚的笑脸,闪过囡囡的身影,闪过自己这疯狂又罪恶的一生。他想伸手抓住什么,可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彻底没了动静。

即使厉沉舟已经死了,陆泽还是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举起刀,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身上、脸上全是血,手里的刀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

教堂里一片死寂,只有陆泽粗重的喘息声,和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血腥味。地上,厉沉舟的尸体躺在一片血泊中,早已没了人样;散落的“骨灰”混在血里,变成了诡异的红褐色;墙壁上、柱子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整个教堂像个地狱般恐怖。

陆泽看着厉沉舟的尸体,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可那笑声里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悲凉和绝望。他报了仇,可苏晚再也回不来了,他的人生也彻底毁了。

就在这时,教堂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逆光而立,看不清面容。

陆泽猛地转过头,当看清来人时,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是苏晚!

苏晚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可她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的眼窝处还缠着薄薄的纱布,显然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可她的身影,却真实地站在那里。

“苏……苏晚?”陆泽的声音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没死?”

苏晚缓缓走进教堂,脚步很轻,眼神落在地上的血泊和厉沉舟的尸体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我没死。”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我只是假死,为的就是让你彻底恨他,让你帮我杀了他。”

陆泽彻底懵了,他看着苏晚,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假死?你故意让我恨他,让我杀了他?”

苏晚点了点头,走到陆泽面前,低头看着他满身是血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没错。厉沉舟这个疯子,毁了我的一切,我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轻易地活着?我知道,只有你对我的感情最深,只有你愿意为我报仇。所以,我策划了这场假死,就是为了激发你的恨意,让你替我除掉这个祸害。”

陆泽看着苏晚脸上的笑容,心里一阵发凉,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他不敢相信,那个曾经温柔善良、需要他保护的苏晚,竟然会策划这么一场残忍的阴谋,竟然会利用他的感情,让他变成一个杀人犯。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陆泽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和失望,“你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吗?我杀了人!我变成了一个杀人犯!我的人生也毁了!”

“那又怎么样?”苏晚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厉沉舟死了,我们都解脱了。你为我杀了他,说明你是真的爱我。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

“重新开始?”陆泽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直流,“我们怎么重新开始?我杀了人,我是个杀人犯!我们两个,一个是策划阴谋的主谋,一个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凶手,我们怎么重新开始?”

苏晚的脸色沉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寒意:“你以为你还有选择吗?厉沉舟是你杀的,人证物证都在,如果你敢把这件事说出去,你也活不了。不如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陆泽看着苏晚冷漠的眼神,心里彻底绝望了。他终于明白,厉沉舟的疯狂毁了苏晚,而苏晚,也在这场无尽的痛苦和仇恨中,彻底扭曲了心性,变成了一个和厉沉舟一样疯狂、一样残忍的人。

他慢慢站起身,手里捡起掉在地上的刀,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晚:“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以前的苏晚了。”

苏晚的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陆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厉沉舟死了,我的仇也报了,可我也变成了一个杀人犯,我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活着了。”

他举起刀,看着苏晚,又看了看地上厉沉舟的尸体,脸上露出一丝惨笑:“我们三个,从一开始就纠缠在一起,现在,他死了,我也该赎罪了。”

说完,他猛地将刀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不要!”苏晚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可已经晚了。

刀身深深刺进了陆泽的胸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陆泽的身体踉跄了一下,慢慢倒了下去,落在一片血泊中。他看着苏晚,眼里满是痛苦和不舍,嘴里喃喃着:“苏晚……如果……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厉沉舟……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他的头一歪,彻底没了呼吸。

苏晚看着倒在地上的陆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里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惋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走到陆泽的尸体旁,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可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教堂里再次陷入了死寂,只剩下三具冰冷的尸体,和满地的鲜血。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在血迹斑斑的地面上,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苏晚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她毁了厉沉舟,也毁了陆泽,更毁了自己。她以为复仇能让自己解脱,可现在,她却觉得更加空虚,更加孤独。

她慢慢走出教堂,朝着远处的山林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永远被困在这场由疯狂和仇恨引发的悲剧里,再也无法挣脱。

教堂里,厉沉舟的血还在顺着地面的缝隙慢慢流淌,染红了更多的地方。三具尸体静静地躺在血泊中,像三个破碎的玩偶,诉说着这场无尽的悲凉和疯狂。这场由爱生恨、由疯狂引发的悲剧,最终以三败俱伤的方式落下了帷幕,只留下一片狼藉和血腥,在岁月的流逝中,慢慢被遗忘,只留下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提醒着人们,仇恨和疯狂,终究只会带来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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